纯粹的巨龙精血不停地渗入李二的身体,沿着血管,骨骼,迅猛地冲击,少年用他的肉身硬抗住了第一波龙血中混乱凶猛的力道后,再将余留下的柔和精纯过滤到女孩体内。
少年残破的身体逐渐修补,女孩则被温养起来,两扇古老的石门正在无声中缓缓洞开。
属于少年的那扇石门后,是一座火焰世界,炙热的高温里流淌着如云般的金纹,枯萎的红莲重新绽开,艳红妖娆的花瓣,镂上了缕缕金色的条纹,花蕊中的暴躁火苗也平静了下来,温驯地盘踞在红莲中央,如同一只瞌睡的小猫。
女孩的石门后,是漫山的白花,那是开放在春日里的梨花。梨花的花语是纯情,纯真的爱,一辈子不离舍的干净美好。淡素的花朵,冰身玉肤,凝脂欲滴在春寒时节,率先绽放,抖落了寒峭,抢先了绿叶,亦刚亦柔,好比摸不懂的女儿心。
素白花海下,砌有一条青石甬道,潮湿的青苔爬满了每一块错乱向上的石板,蒙蒙的绿意边,斜插着几颗山间小花,花儿轻盈地摇,惬意地浸在雨后微湿的风里。
放眼望去,素白色的女孩正静静地撑着一把素白色的纸伞,懒散的花雨里,女孩伸出素白色的小手轻捻起一片素白的花瓣。
纯纯的美好,暖暖的春光。
他们各自的石门外,原本漆黑的虚无里忽然泛起了淡淡金光,金光似线,洞破黑暗,越积越多,不知过了多久,逐渐汇聚成一片金色的海洋。
黑鳞排布组成的高墙在金色海洋的边缘缓缓升起,巨中合拢,直至将金色的海洋完全地包裹,形成蛋壳的形状。
金色海洋上漂浮着一团柔光。
柔和的金光发自半片静立在半空的金色龙鳞。
属于李二的半片龙鳞上,画着一个娴静的女孩,属于小雪的半片龙鳞上,刻着一个刚毅的少年。
那是巨龙的逆鳞,龙之逆鳞,触之必怒。
一条崭新的道路出现在他们的脚下,一步迈出,不知不觉,已入洞玄。
滨海小镇的东边,那座伫立了不知多少年的石塔,不可察觉地抖动了一下,石塔基座上的青石块表面,浮现了一丝轻微的裂痕。
那场瓢泼的夜雨已经过去了很多天了,在小镇居民眼里,那场暴雨的猛烈程度可谓相当的高,就连海边那座石崖都给推泻,被激涌的水流和狂风直接崩碎成一片乱石堆。
山麓同样陷下了很多巨大的泥石坑,有的石坑旁还零散着几道深深的沟痕,想来那夜从山上滚下的石头一定很多很乱吧。
只是不知为何,山上的花草树木在那一夜之间纷纷凋谢,官府海大人给出的答复是,花草也跟我们人一个,一次喝那么多水,涨死也是一件正常的事,大家切莫惊慌。
海大人出来解释的时候,旁边站了位老眼昏花的私塾夫子,夫子听了频频点头,并掏出一本关于草木,关于山河,关于地理的老旧书本,给仍由不解的小镇居民悉心解疑。
那本书已经被翻的很旧,跟老夫子的手一样皱巴巴的。
可是很多小镇居民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官府和老夫子那套说辞,最后还是请来了一位野游到此的老道士去山麓的狭窄路口处,风风光光地作了一场法,才得以安心。
在祭拜天地的同时,还顺便拜了一下那舟家闺女还有那李家少年。
因事远行出门而躲过了这次祸事的舟家夫妇,回到来,却发现家里变成这般模样,心里头大概五味陈杂吧。
只是可怜了那么好的一对男孩和女孩。
镇民们纷纷摇头叹息。
宵夜街的那家酒肆倒闭了,那个寒酸的老掌柜据说是欠了别人很多钱,被债主寻上门来,不得不收拾包袱细软,卷盖铺跑路了。
除此之外,镇子上再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事,也没走进多少个陌生的人。
小赌馆里那个姓林的少年,还有樵夫家的老小一齐不见了。
不过小镇居民对此并没多少感觉,毕竟他俩的存在感一直都不怎么强。
每天日落时分,那片乱石堆里总会出现一个穿红色衣裙的少女,少女后头总会跟着一位腰跨纸白折扇的儒雅读书人。
少女不喜欢说话,他们就那样静静地坐在乱石堆里,眺望没着残阳的大海,少女清丽的眼眸子里始终挂着一点点不多的期待,但余下更多的还是失落的酸楚。
年轻的读书人喜欢坐在少女后面,安静地给她剥开从小镇集市上买来的橘子,一瓣一瓣地递给身前的少女,少女默默地吃。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买橘子,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吃,他们就像排练过一样,默契地在每一天的同一时间里,上演同样的戏码,大概是那橘子的模样看着就像天边的残阳吧。
也许她就是想把残阳掰开看看,里面有没有藏着她那两个马仔吧。
也许他刚好读懂了她的心吧。
橘子的味道很酸,可是少女心里更酸,残阳里,她的眼旁总是隐隐泛着泪光。
读书人默默地看着,歉意更浓。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头也不回,看似随意地问。
“叫我扇子吧,折扇的扇,孩子的子。”
读书人小心地说。
“哦,我叫兰朵,兰花的兰,花朵的朵。”
少女的语气淡淡。
“你把我的马仔弄丢了。”
她伤心地说。
天边的太阳又垂落了几分,日落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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