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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砸飞在乱石堆里了,暴雨中,拄剑起身的少年,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这样的动作,天空上的老者,就像是一座压在少年单薄身体上的大山。

放眼望去,仿佛单凭人类的肉身的细微力量,是没有任何可能破开万钧之力,腾空而出的。但林清不但没有就此气馁,反而越战越勇,此刻的他,就像个疯子,眼里高燃的火焰,势要照亮整个雨夜。

“跑!快跑!不管怎么样,”

他奋力地跑。

“向着前跑就对了!”

他仗剑高呼。

天上电闪雷鸣,地上白水黑地,拖着长剑的少年在乱石堆上奔跑,他的声音沙哑嘹亮,在这个凌乱喧扰的世界里,明亮得吓人。

少年就像一把剑,他高呼,他长啸,他高昂着胸膛,任由千万次锤落,挫不去他的锐利,只会让他更锋芒!更凌人!

夜那么深,雨那么大,水那么冷,少年的眼神如烈火包围的星辰,瞳孔里藏着永不熄灭的火焰,炽热的热火像是要沸腾这个冰冷的夜。

“你不怕死吗?”

老者冷冷地问。

“怕啊,可是比起去死,我更怕认命!”

林清大笑向前,挥斩出他最淋漓的一剑。

风声雨声,盖不过少年爽朗的笑声。

“砰!”

老者不再像刚才那样随意,俯身打出一拳,通天境的浑厚力量轰然运转,随着手臂的伸展挥洒而出,在刚烈的劲风中,林清身形如一袭纤衣,被打得扁平震荡。

骤雨连成的水幕里,蓦然间,震出巨大的波澜,在临近倒飞出去的那一霎那,林清挥出了自己的剑。

巨大的音爆声徒然爆裂,少年横飞疾射,暴戾地擦破黄土地面,连绵数里,撕拉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犁沟。

犁沟的尽头,握剑的少年低垂着脑袋轻笑。

半空中,老者摸了摸脸颊,剑锋破开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如火再烧。

小赌馆仍在营业,被暴雨困在这里的赌客们显得更加理直气壮。不是他们不想走,只是雨太大了,走不了。

人总有百般的理由。

姓谭的中年荷官今晚没有上班,小赌馆角落聚集的那堆丧气鬼旁边的赌桌空落落的,桌面零散地摆着几粒骰子,以及那只黑色的筛盅。

丧气鬼里,今天也少了人,那个姓吴的樵夫昨天跟大伙发誓说,从今以后,要洗心革面,自己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就算了,可不能苦了孩子。

孩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将来去到黄泉,还得给孩子他娘有个交代呢。

没有谁把孩子生下来,是为了让他受罪的。

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总算懂了,希望还来得及。

樵夫抽了口水烟,沉沉地说,像是落下了沉重的誓言。

吴老哥,说得好!吴老哥,加油!恭喜老哥,早日上岸!

赌鬼们纷纷拍手鼓励。

就这样,小赌馆的角落里,今天缺席了一个人。

那个人可能以后都不会来了。

今夜,小赌馆里来了两位稀客,私塾里的老学究还有官府里的海大人,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直接问小赌馆里的伙计,打听那位姓谭的荷官去哪里了。

伙计大概是见到官差大人,情急之下,有点紧张,吱吱唔唔地说了半天,总算表达出了大体的意思。

他说,那个姓谭的荷官大概是去了宵夜街上的一家酒肆喝酒了。

酒肆里只有一人,面庞棱角分明的中年男人喝着炭炉温热的酒,自斟自饮,双眼微熏,烤得沸腾的酒水,咕咕作响,男人醉眼朦胧。

缕缕上腾的温热酒气里,男人的脸看不清表情。

尽管撑着伞,老学究和海大人还是被瓢泼的大雨淋得浑身湿透,看来是免不了要生上一场重感冒。

老瓦堆砌的屋檐下,水流涓涓浇下,两个湿淋淋的老人轻轻叩响酒肆的木门。

小镇城郊,早已入睡的樵夫家万籁俱寂,一点声响都没有。

突然屋门外传来重重的敲门声,像是发生了什么紧要的事儿。

大半夜的,姓吴的樵夫安抚好被吵醒的儿子后,抄起床脚边的砍柴刀,悄无声息地走向那扇震抖着的木门,攥紧手里的刀,不曾松动。

城墙上,一位老人迎风站立,他撑着一杆与身体不太对称的粗大长矛,只竿挑雨。

往常的这个点,老掌柜一般都在油灯下翻着他那本陈黄的账本,琢磨着算自个的账。

今天有点意外,暴雨来临之时,他突发奇想地跑去杂物房里鼓捣出这柄久违的长矛。

长枪依旧锋芒,于是他一手抄起了长矛,径直地跑到了城楼上。

他突然很想算算别人的账。

蛇矛丈八枪,横挑马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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