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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着小雪收拾完画具后,李二扛着画架,提着起钓竿,腰间还挂着几尾湖鱼,又当起了搬运工。

男人的肩膀仿佛生来就是用来负重的,孩童时牵挂着家里长辈的期望,稍稍长大后,又担负着某人的美好,再后来,经过了时间的打磨,岁月的磨练,曾经那份美好逐渐尘埃落定,这时,男人的肩膀上,背负着是另一人的一生。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兜兜转转几多年,又有多少人能由始至终,厮守到老,手牵着手,走到最后的尽头。

这些对于年轻的男孩女孩来说,还是很遥远的事情,岁月虽是如老醇厚的老酒一般源远流长,但在少年人们并不丰富的味蕾下,比不过刚出水,新鲜的湖鱼。

晚饭就那几尾简单清蒸的湖鱼,中午才狼吞虎咽,吃得肚皮浑圆的兰朵,簌簌间,又扒拉了几碗米饭。

舟母有点诧异地望着埋头扒饭的少女,忍不住莞尔。

这位韶华远去的温婉妇人,轻笑着让少女慢慢吃,没人跟她抢。柔婉的眉眼间,打趣着,光是看她吃饭的样子,都已经管饱了。

“那是因为阿姨你做的饭太好吃了,根本停不下来。”

兰朵的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小丫头片子,说起话来,可真甜。”

妇人呵呵地笑,犹如绽放在晚霞里的花。

随着少女大口的吞咽,时间仿佛也跟着变得快了起来,眨眼间,便日落西山,转眼间,夜幕悄然降临。

帮舟母收拾完碗筷过后,李二就急匆匆地往小镇的酒肆赶去,如往常一样,按部就班。

今天的酒肆里没多少新识面孔,喧嚣的夜里,凑在一起,坐下喝酒的人,大多都是熟客。

三五七个老朋友齐齐聚在熟悉的地方,喝着熟悉的酒,推杯换盏间,同样熟悉的话题,不停地翻炒,透明的酒液里,倒映出过往时光。

画面一如往常,在酒肆里奔忙的李二,恍惚间,误以为重回了昨日。

唯独酒肆二楼上,如往日一样,照常包下贵宾厢的妇人们,隐约间,看起来,有些不大一样。

比起过往落寞苦闷的酒,今天里的妇人们的眼眸里,隐隐泛着光,朦胧的希冀里,糅杂着半点,亦真亦假的柔情。

李二摇摇头,没深入多想。

人间的事本就繁多,若是都要较劲的深入去想,何时能到得个头来?

打烊前,妇人们还是如往常一样,醉成一滩烂泥似的。

李二小心地搀扶着她们,出门搭乘马车的时候,妇人们嘴里,喋喋地念叨的着“夫君”,以及她们夫君的名字。

她们念叨的是同一个人,一个叫陈晨的男人,是她们共同的夫君。

李二唏嘘不已,这要是同时陪她们一起逛街,那得多麻烦,得走烂多少双布鞋。

小穷光蛋心生佩服。

目送马车远远地消失在拐角后,李二给低头拨弄着算盘的老掌柜道别后,急匆匆地往家跑去。

明天还得早起上学,要是回去太晚了,指不定上课的时候会打瞌睡,这感觉有点不尊重夫子,李二觉得挺不好的。

临出门前,李二特地瞅了一样门槛处。

小馒头那屁孩今晚没来,可能是,他爹早早地从小赌馆回去,给他做饭吃了,还是,今天改去蹭林清的饭了?

奔跑中的少年,嘴角翘起了微微的笑意,心想,那个小屁孩今天过得应该还挺乐呵的吧?

小镇的东边,石塔顶层的阁楼,红裙少女随意地坐在阁楼边缘,一双玉腿在高空中晃悠,眼睛直直地看着膝盖上洒满月光的星盘,嘴里念念有词。

“那个呆子会不会就看上我了,为啥吃午饭的时候,突然对着我傻笑,这样很不好,刚交的妹妹,咋就转眼间,要变成了情敌了。以小雪妹妹那脾性,估计也不会咋吱声,拱手就那呆子让给我了吧?可是,我刚刚算了算,我和他的八字真的很不合啊,要是他看上我可怎么办?我不能对不起小雪妹妹啊,可我又不好明着拒绝他,可是,委拒这事儿,我又不是很擅长啊。啊啊啊,长得漂亮,可真是件烦人的事儿。”

兰朵轻叹。

“婚姻大事,怎能光看生辰八字就否定了呢,遇上了就是缘分,依我看,姑娘还是从了吧。”

洪钟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少年。

“林清,你不知道,偷听别人说话,耳朵会聋的吗?”

兰朵恶狠狠地说。

“没有噢,不过我倒是听过偷看别人洗澡的话,眼睛可会瞎的哦!但要是,能看上姑娘的清水出浴图,就算是瞎了,也没有什么遗憾的呢。”

林清贱贱地揶揄。

“你想瞎的话,我帮你啊!”

兰朵突然暴起,抄起膝上的星盘,旋拉出满月般的弧度,狠狠地朝贱笑的少年砸去。

贱笑着的少年淡定地望着飞驰而来的圆盘。

在圆盘就要砸在脸上的前一刻,少年身影一闪,整个人凭空消失。

圆盘穿过少年原处的方位,轰落在古老洪钟上。

高亢洪亮的钟声再次响起,宏伟庄重的音响,荡破仲夏的夜。

“小姑娘,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么暴力,以后谁敢娶你啊?”

钟声里,林清在虚无中,贱贱地笑。

“滚,老娘这是替天行道!”

兰朵呲着牙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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