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山在雨水的冲刷下不断淌出泥水,浑浊不堪。泥水绕过裸露在外的石头,从上而下,不断流淌。
终于有一颗篮球大小的石头经不住泥水调戏,开始从坡上往下滚落,不偏不倚正停在公路中间。
警车呼啸而来,近光灯照在石头上,开车的姑娘面色一惊,方向盘急转,可再也绕不过这平时不起眼的石头,左前轮撞在上面,发出“砰”的爆裂声,紧接着整个警车就像体操表演一样,向前翻了起来,在空中滑行了近两米才落在地上,车顶被瞬间下压,余力却未消,金属和地面亲密接触竟然擦出火花,发出“呲呲”声。
一路摩擦到了公路左边的斜坡,原本消减的速度又在重力的牵引下往下翻滚,越来越快,车身也变得越来越小。
“轰”
车辆再次与地面接触,已成了一堆破铜烂铁,残破不堪,终究也停了下来。路面重新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雨水敲击的声音,就像一场梦,重来不曾发生过,但一路的零件和碎玻璃告诫着雨夜,告诫它并不平静。
十多分钟后,一辆轿车从下而上,经过那堆残破的车边,停了下来。
车上没有人下来,甚至连车窗都没有摇下来。驾驶座上的青年只是眉头紧皱,呼吸变的急触了些许。
他长叹一声,叹息而出的气体很快在车窗玻璃上凝结成水雾,阻拦了他的视线。
他摸出手机,四个按键音,两句话,又一个按键音。
他又重新踩下油门和离合,车缓缓往前开去。直至山顶,车灯照出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
天色还朦胧,雨已停。一辆灵车缓缓从山下驶来,灵车上装着两副棺材,十多个花圈,路上残存的碎片还对它们诉说着昨晚的惨剧。
灵车后面跟着一长串的车辆,足足有一公里长,其中大部分是警车,警灯闪烁,却没有警笛声,也没有鸣笛声。
所有车的前盖上都粘着白花,不时有树叶被风吹落在白花上,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却又那么凄凉。
车队终于来到山顶,只有灵车驶进了殡仪馆的大门,其余车辆就地熄火。
拉手刹的声音,开门的声音,鞋子落地的声音。
每辆车都坐满了人,有穿警服的,有穿西装的,也有穿便服的,但无论是谁,胸前都别着白色玫瑰,手臂上都缠着黑色丝带,没有人说话,只有鞋子落在水泥地上发出的声音,一步一步,一声一声。
灵车刚驶过大门,就有十来个工作人员迎了上去,七手八脚,抬下两副棺材,一步一步,来到最大的隔间中。
两副棺材并排摆放,两张大头照立在棺材上,几根香几根烛,一个火盆,十来个花圈,哀乐声起。
步行的人终究来到了隔间,或是面色凝重,或是泪流满面。
我今天穿上了自己最讨厌的正装,要是胸前那朵白玫瑰换成红色的或许我还会高兴一些。
和我同行的还有一位老人,一个青年人,和两个警察。
我和青年人一左一右搀扶着老人,那老人像是一夜苍老了许多,已没有昨日那般神清气爽。
和着哀乐,我越是靠近隔间,眼睛就越模糊一些,直到再也包不住的泪水,顺着我那还有伤痕的脸滑落了下来。
我开始自责,自责自己怎么这么废,责怪自己昨晚怎么就那么大意了,更多的是责怪自己为什么不阻止那人格分裂的姑娘。
“王休衡”
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难受。一声嘶哑的长叫后,我像个失去了玩伴的孩童,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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