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群人又接着抬步走向挨在丝织行旁边的锻造坊。走出了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又顺路去了城中的瓷窑坊、木作坊
临近黄昏时,李存绍等人才终于把作坊司在城中各处的作坊都逛了个遍。几个文官早就走软了脚,胡信说了一天更是口干舌燥。只有为首的李存绍还意犹未尽,一副兴致很高的样子。
一路看下来,李存绍这才有些明白了。就拿丝织来说,现在离工厂手工业的出现还很早,还远没有明代时那样庞大的织造机构和生产规模,但已经出现了分工合作的生产方式。
李存绍觉得,依靠现在节帅府的强制力,让工场租佃关系提前发展,并在徭役赋税等政策方面减少对手工生产的束缚还是可以做到的。而中原的战争不休也导致了大量失去土地的流民出现,这些流民正好能够为手工业发展提供足够的劳动力。这样既能救活一部分百姓,减少流民作乱的风险,又能促进手工业的生产。除去一开始会耗费不少钱财外,实在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等到众人回到了节帅府的议事堂上,李存绍便把心中想法向众人说明:“这作坊生产,想把散居在乡野的妇人们集中起来不好实现,但能否将外地的流民招引来,发给钱财分配屋室,增设作坊,扩大产量?”
众人互相看了看,还是胡信说道:“节帅恕卑下妄言,可卑下从未见过有哪个官府这样做过啊。何况作坊里头的人都是世代相传的手艺,外地流民一时半会也难以有所产出,这”
李存绍摇了摇头,知道在很多时候,发展最大的阻碍并非是技艺,而是人们固有的狭隘观念。“既然都是为官府当差,为何还要藏私?像是打铁、制瓷这些行当,想技艺熟练并不轻巧,但简单培训一番能够生产还是能做得到的。营造司司官何在?”
营造司司官吴大横立马排众而出:“下官在。”
“择日起营造司在城内选址兴建作坊,郭先生的民户司负责招徕流民,一切用度都先从节帅府中出。”说着李存绍又想到高炉炼铁和改进织机的事来,便又补了一句:“先试着增设瓷窑和木作等坊的规模,锻造和丝织两坊明日遣坊中熟练工匠来节帅府,我还有些想法。”
几人拱手领命。
李存绍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听说义昌某些官署贪腐成风。但我不是卢彦威,不需要正税外的什么孝敬钱。该是自己的谁也抢不走,不该是自己的,”李存绍冷哼一声,“那就不要怪我无情。各自都管好手下的人。”
堂上几人立马心中神色微变,纷纷应是。
李存绍最恶官场腐败,贪官污吏不仅给官府名声泼脏水,更严重的是会影响到对地方,对基层的统治。因此李存绍不由得提醒堂上站着的官员们,但他同样清楚,仅靠口头的威慑是远远不够的
义昌的诸司很久没有像今日这般劳碌整天了,等到李存绍宣布议事结束,终于可以告退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了。
郭鹤落在众人后面,刁寿瞥见那个一如往日独行的身影,想了想凑上去搭话:“小太保不仅用兵厉害,头脑也比常人聪敏得多呢。”
郭鹤嗯了一声,双手垂着依旧径自往前走。刁寿正觉得自讨没趣,没想到郭鹤又突然放慢步子说道:“我总觉得小太保不仅是比常人聪敏,更有些异于常人之处。刁判官可曾有这种感觉?”
刁寿一喜,一直像是清水豆腐似的郭鹤竟然主动跟自己找话聊了?但他低头想了想,却没明白郭鹤的意思,只好接着道:“小太保着实厉害。”
郭鹤见刁寿没听懂,又说道:“小太保还不满二十,以前又一直跟着晋王东征西讨,没什么空闲读书,更没有为官的经验。但我却觉得小太保见识和目光却比你我都要广阔的多,刁判官不觉得好奇?”
刁寿隔着幞头挠了挠脑袋,“小太保可能真是那群军汉们所说,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呢。”
听了这话,郭鹤倒是煞有介事地抬头望向天空。但除去西沉的日头和火烧般的晚霞外,却什么也没看见,摇了摇头便又接着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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