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多年的观察和检验,林溪总结出了乔时生气时的三大征兆:
第一,皱眉。
眉峰处皱得越高,代表他的怒火越高,原理等同于板块运动挤压形成山峰,最终引发强烈地震。
第二,全身僵硬。
某医书上曾写过,过于激动、叫喊、哭泣等原因,可能会造成呼吸过度,肺内大量二氧化碳被排出,从而导致呼吸性碱中毒。
医学上管这叫“精神性过度呼吸症”。
第三,不理人。
这一点林溪暂时没想到合适的原因来解释。不过看过猫闹脾气吗?看过就很容易懂,这说不定是一种动物本能。
综上所述,乔时的确极其生气。
分析原因:一张小纸条引发的血案。
林溪默默解答完这道题后,将“试卷”扔回了大脑的某个角落里,不动声色地回到座位上,打开课本开始背单词。
她敢写就不怕他看到。
不就是冷暴力吗?
又不是没经历过。
过去两年间,她无时无刻不在其中煎熬,每多一秒,都能让她清晰意识到,以前的自己是有多愚蠢。
这场冷暴力一直持续到国庆放假,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他们互不搭理,再也没开口说过半句话。
两人之间诡异的氛围不仅传遍了全班,甚至还惊动了几位代课老师。
他们直接将林溪成绩倒退的缘由归结于这件事,因而上课时总要强调两句:“高考非常重要,有什么事高考后再说,不要影响成绩啊!”
所有人都在为他们发愁,只有林溪一人乐得清闲。
她抽空将高中三年里的课本全都翻出来,从最基础的部分开始,一点一点重新学起。
每天早起半个小时背一篇课文,午休时整理分析前一天的错题,晚上临睡之前听一会儿nn广播,培养语感和睡意。其他时间看情况复习。
坚持一个月下来,收获颇丰。
她的头脑清醒很多,各个科目此时已经渐渐形成了完整的体系,再也不像刚开始那样只是些零碎的知识点。
重新掌握了做题技巧,速度相对有了提升,现在做完试卷,她甚至可以有十分钟左右的检查时间。
林溪对此效果非常满意,她相信下次考试应该会有不小的进步。
然而她也知道,在这个等同修罗场的班级里,想再挤进前十并非易事,她在努力的同时,别人一样没有松懈,都在向前冲刺,想追赶上他们没那么容易。
但她不愿放弃,更不愿撒手离开这个班。
并不是说其他班不行,只是她不想以失败者和被淘汰者的身份离开。
如果真的走到那步,重生这两个字将变得毫无意义。
以往她拼命学习都是为了乔时。
为了让他注意自己,为了和他同一所大学,为了成为成绩单上最接近他的那个名字……
可是这一世,她只想为自己再奋斗一次。
国庆节的前一天下午,乔爸爸按往常约定来接他们,他将车停在校门口后,给乔时打电话讲明了自己的具体位置。
乔时摁断通话后,双眼直视前方,盯着黑板左下角的一个白点,淡淡开口:“我爸的车停在春生饭馆的门口。”
林溪同样淡淡回道:“哦。”
思考片刻后,她又补充道:“我还没收拾行李。”
言下之意是,你可以先走。
乔时听懂了她的意思,眉尖紧紧皱起,长腿一迈,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上辈子的二十七年,加上这辈子的一个月,从前的林溪可能不会想到,有生之年,她竟然真的可以学会不再依靠他。
自己收拾行李,自己将箱子搬下楼,再自己越过整个主校区,将它从最西边推到最东边,最终拉到了乔爸爸车前。
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下去,是她之前钻了牛角尖。
只是乔爸爸可能不太理解她的想法。
回到车上,他就对乔时劈头盖脸一顿责骂:“浑小子!我之前怎么教你的,你就让溪溪一个人提这么重的箱子过来?”
林溪赶紧摆摆手:“是我自己要求的,行李箱里面没装什么东西,不是特别重。”
谁料听完解释,乔爸爸又瞪了乔时一眼:“你看人家溪溪多乖,还替你解释,你呢?”
“……”
看来家长总是习惯性先指责自家孩子,不看缘由,不问经过。
她妈妈如此,乔爸爸也是如此,多说多错,还是不要解释了。
林溪从背包中取出耳机听歌,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物。
路旁一排排葱绿的小树苗齐齐倒退,绿的、白的、灰的,从眼前急速闪过,让车里的人捕捉不到它们原本的模样。
就像过去的那些记忆一样。
她已记不清前世的今天发生过的一切,比如她人在何处,比如她为何事牵挂,再比如她是欣喜还是难过。
时间走得太快,匆匆一闪而过,除了几个印象深刻的画面,什么都不曾留下。
甚至前世最后那场车祸,不过短短一个月,就在她的脑中寡淡成一幅黑白画。
如今回想起来,除了感叹恍如隔世外,再激不起她半分情绪。
她不仅一次怀疑,那几年会不会只是十七岁林溪的臆想而已。
失败的婚姻、残缺的身体、脆弱的意志都不曾存在过,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单纯简单的林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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