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丞相拱手,点头道:“是,可能是因那孩童幻成人身之时,第一眼见到的便是殿下,所以总是黏在殿下身边,不肯离去,现下还在太子殿中。”
熬钦眉头深锁,此物虽是废铁,但乃是先人所留,经过那天上雷火淬炼,灵性极佳,不同寻常。此物一现,必天惊地变,不灭不休。但此物只幻成了孩童,口不能言,灵智尚浅,怎能知晓他这一遭将预示着何种变故。神器于世,必择其主。现下他如此依附敖烈,莫不是要择敖烈为主?熬钦的心慢慢揪成一团。身为人父,必要护得子女周全。以往未对敖烈多加照拂,现下敖烈心性安定,两人之间的关系得以缓和。敖烈身为龙族太子,终于脱离了那低下卑微的妖蛟身份,日后要等待他的,只能是更为幸福安宁的生活,更为广阔的前景。熬钦暗暗咬牙,天地骤变,哪怕不能幸免逃脱,要面对也应是他熬钦,断不能殃及敖烈。神器显现,必然要跟随其主扫清天地污瘴。他所选认之人,必然要站在最前端抵御暴风骤雨之袭。熬钦不愿,誓死不愿,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他要用以后的时间,来弥补过去之憾,加倍的疼他护他,让其在自己的庇佑下快活一生,怎能将敖烈推至那关乎生死的风口浪尖之上!
龟丞相站立一旁,见自家主子的脸色越加难看,眉头几乎拧在一处,手背青筋凸起,简直要将座椅的扶手扣碎。龟丞相知晓这事非同寻常,除了那神鼎破裂关乎这南海生死存亡之时,它未曾见过自家主子出现这等痛心疾首,心力交瘁之态。可见这小童一现,改变的不单单只是南海,可能还会波及到更广。龟丞相心下暗暗叹气,它见不得主子这般隐忍怒火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当初得知了修鼎之法,但那小主子却一再的拒绝,自家主子也是这般,压抑痛楚,不得发泄,幸亏有那西方尊者……龟丞相心中一凛,忽然想到了什么,上前躬身道:“龙王,老臣知晓那废铁乃是先人所留,出处曾是那天上,经过神火煅烧,仙炉淬炼……”
熬钦兀自沉浸在自己设想的百般煎熬之中,忽然听闻龟丞相所言,猛然转头,看在龟丞相,面色慢慢显出些许清明之态。
龟丞相稍稍停顿,待发现自家主子有愿闻其祥之意,便继续道:“龙王与那太上老君交好,蒙其几次相赠丹药。那老君有一八卦炉,炉中燃有三味火,乃是天界炼丹之祖。龙王何不登的天去,到那老君府上寻问一番,若能将这废铁重现于世的原由得知一二,保不准能有解决之法。吾等虽在南海,却远不及天庭之上见闻广博。龙王现下着急,却也无计可施。老臣愚见,且看那老君有如何的说法,饶是巨变,也能上达天听,也算吾等及时回禀,不至落个知情不报之罪。”
龙王倏地站起身,吓得龟丞相缩了缩脖子。它不解的看看自己主子,不知自己说的知否中了主子的心意。
熬钦在殿中来回踱步,细细思量。他是太急,以至于这等方法都未曾想过。龟丞相不愧是自己身边倚重之人,关键时刻字字珠玑,让自己混沌的思绪豁然清明。这样就算有何变故,还有天庭撑着,那九重云霄,能人众多,到时自己的儿子着实不够看的,岂不是合了自己心意亦保了敖烈周全!熬钦止住脚步,抬首之时脸色已然扫尽阴霾,他转身对龟丞相道:“丞相所言甚是,我这就前往老君府上,寻个相宜之法。让老君将此事说与陛下知晓,蟠桃会在即,众多仙家云集,总能有个应对之法,这下……”方可保住吾儿。
龟丞相见自家主子面容稍见喜色,心中也松了一口气,附和道:“龙王所言及是。”
敖烈抬手抖了抖广袖,欣喜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前去。”他抬脚走了几步,复又停下,斟酌一番,回身对一脸不解以为自家又要转变心意的老丞相低声道:“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我去天界之事,万不可让吾儿知晓。”
龟丞相一愣,随即明白了熬钦的心意。它觉得主子虽未对敖烈说过什么关怀慈爱之语,却当真把他放在了心上。走这一遭天庭,恐怕也是为了要保护小主子。龟丞相眼眶微热,低头拱手道:“老臣,遵旨。”
熬钦点点头,抬脚走出了内殿。
就让吾儿,平安喜乐的生活在龙宫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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