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到这里,玉蟾偷偷爬上七星楼,银辉之光若纱衣般拢披在古楼之上,生生多出两三分的苍凉。缁尘抬起手来,食指轻轻拨过蓁室望台前的粉色花瓣,轻声道:“据说,我出生过后,她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多看一眼,就会多一分羁绊,就会在走的时候少一分坚决。
缁尘没有叹气元毓替他轻轻叹息一声:“后来呢?”
缁尘续道:“其实,父皇还一直深爱着母亲。他顺利继位后,立即派人去寻……并非没有结果……只是碍于种种原因,父皇已经不能将母亲带回身边……”
元毓又叹一声:“天不遂人愿。”
缁尘看他一眼:“正是这个道理。所以说,情动时最感人,情破时最伤人,而少年时期的感情估计真能影响人一辈子吧。我的父皇就因放不下这份执念,以至于后来做出一件极其疯狂的事情。”
元毓问:“什么事?”他隐隐觉得后面的事情该跟云霖有关。
缁尘道:“大约在母亲离开西楚后的第七年,父皇御驾亲征,攻打江夏,怎料在战场竟偶得江夏长公主的戏蝶图,辗转反侧,思而不寐很快,江夏被神速攻破,皇族中人皆被屠戮杀尽,唯剩长平公主,被父皇带回西楚,册封为惠妃。”
西楚惠妃,后来进封为贵妃,就是云霖的亲生母亲。
元毓微微皱起眉头:“移情别恋?”
缁尘道:“算是。亦不算是。据伺候过我母亲的老奴说:这位长平的容貌极似怀宁公主。”
又一个得不到真品,便把赝品放在身边看看也不错的故事元毓忽然就想起拓跋沅来。
而后他掐下一朵花桃,忿忿道:“强摘的花不香况且花草又是何其无辜?”
缁尘微微一怔,随后看元毓的神情又多出一点钦佩来:“惠妃无辜,但云霖更加无辜。甫一出生,他就被迫背负起母亲的仇恨,还有父皇的漠视。就我所知道的,襁褓时期还好,他被乳母带出宫抚养待一岁多断奶送回惠妃的身边,从此后,打骂责罚就未曾有一日断过,他的身上往往是旧伤尚未痊愈,又添新伤。”
闻此言,元毓已将手心中的花桃揉成烂泥。
就听缁尘续道:“好在他三岁左右,青玄真人前来西楚收他为徒,又带回龙源,远离是非,用心呵护,细心教导,这才有如今姿尤清绝的楼云霖,和算无遗策的慕子高但是,人生总有不如意的事情。待他从龙源学成归来,惠妃早已香消玉损,而父皇在试探过云霖的本事后,俨然将他当做一把一统天下的武器来使,那父子情深、膝下承欢的事情怎么轮也轮不到云霖的头上。”
最是无情帝王家。站在权利顶端的人,经历无数大风大浪,看惯无数悲欢离合,自然而然,心就会变作铁石。就像苍帝对少翊,越帝对鸾镜。然而,此事放在别人身上,元毓还能给予理解,甚至还能笑唱两句“自古君王多薄幸则个”但落在云霖的身上,元毓只有心疼的份,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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