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世宏摇着船,彭必富坐着,满脸的倦色。彭世宏奇怪了:“爸,你平时喝个半斤八两一点也不会耽误事,你说你只是喝了几口吗?怎么会如此不堪呀?”
彭必富很沮丧:“我也莫名其妙。昨天,我将船靠泊码头后,看离约定时间还早,就喝了大利给我的威……士忌酒。我从没有喝过洋酒,想尝尝鲜、过过瘾。就摊开了一包花生米,想它喝几口。那洋酒,一点也不好喝,再说了,一会儿还要干活,我根本不敢多喝。哪知道就几口下去……我却醉了,在船上睡着了。唉……”
“就一直睡到天亮呀?没着凉吧?”彭世宏关切地问。
彭必富撸撸瓮声瓮气的鼻子,然后揉揉眼睛:“还好,就是头有点胀痛。睡得很死,醒来的时候也是迷迷糊糊的。起身的时候感觉身体有点摇晃,才想起还在船上,想起了接人的事。我着急死了,赶紧摇撸将船驶向镇口。可是,天已经露出白肚皮,一个晚上已经过去,早耽误了!大利没说那个威士忌酒这么厉害呀?”
“确实厉害,我们三个喝了两瓶都晕了!老爸你肯定贪酒了。”彭世宏瞧了瞧仓板上一堆花生米,笑了笑:“那剩下的酒呢?”
“没剩下,那个空酒瓶在船舱里呐!”他气恼地说道。然后拿起一粒花生米,搓去籽衣扔进口中:“还好,大利没有和我计较工钱。否则就抓瞎了。”
彭必富吃花生米习惯去衣。但是,仓板上没有多少他搓下的衣。可见,他昨天是带衣一起吃掉的。一定喝大了。彭世宏呵呵笑:“爸,你一直告诫我船上不准喝酒,你自己却是知法犯法啊,竟然一瓶洋酒见了底!太贪酒了吧?看船板上,一点花生米衣都没有,都连衣一起吃了,不是醉吗?”
“我真是喝了几口!”事实摆在面前,彭必富却偏执地为自己辩解,一脸懊恼、生气的无辜样:“我是那样不知道轻重的人吗?一块大洋的活在等着我,我敢不用心吗?”
见他真的生气了,彭世宏不敢再多嘴。
彭必富叹了一口气,懊丧地继续说道:“那洋酒肯定是被哪个贪嘴的家伙吃了!奇怪的是,我怎么会睡着了呢……。我摇着船,沿着望江镇口外尚河一路晃悠,出去了好几里地。太阳已经顶在头上了,河岸上匆匆的全是赶路的人,却没有一个对我的乌篷船在意的。你说,这么冷的天,那个搭船人她能到哪儿去呀?她要去翠湖,这大过年的,没有约好,根本不可能搭上其他的船。”
彭世宏明白了:“所以你才会找了一个早晨呀?”
“是呀。但是她就是不见踪影!我绝望了,无可奈何地掉转船头,只能一边慢慢地回走一边四处瞭望着继续寻找。在离望江镇三里的地方,岸上依稀有一团红色。那红色夹在枯黄色一片的蒿草中,开始我还以为是幻觉,使劲地揉揉眼睛,不错,在岸边草丛里的就是一个红色的皮箱。大利说的,搭船人拎着一个粉红色的皮箱!我高兴死了,总算找到了。我赶忙将船靠上岸,搭起船板,朝那儿大喊,上海来的姑娘,我是来接你的,快上船吧。可是,喊了一阵子,岸上草丛里杳无声息。我感觉很怪,就下船了。”彭必富看了一眼搁在船上的粉红色皮箱:“只有这个皮箱,周围静悄悄的,连鸟的气息也没有,更别说人的影子了!我就把这个箱子拿上船了。”
“这不会是她的箱子吧?好端端的,她也不会扔了箱子啊?可是也怪,怎么就会有一个箱子扔在那儿,人却不在呢?”彭世宏奇怪地问。忽然他一个激灵,紧张起来:“爸,她不会是遇到抢劫的了吧?要不我们去县里报警去?”
彭必富看了他一眼:“你不就是警察吗?再说了,你不知道还是怎么地?自新四军走后,国民政府的人还没有走马上任呐,报个屁案,等有了县衙再说吧。”
“可是,人家当事人的家人不要急死啊?”
“谁说不是呢?或许大利告诉她家人以后,她家人会去报案的吧。”彭必富叹了一口气,满脸的疑惑,发起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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