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微微一笑,道:“没有呢,不过是忽然想起小柳桥边上的桂花糖膏极好,就让她去看看还有得卖没有。”
这般回答,谢柔漪也不多问,马车很快就到了圣水祠。
圣水祠相传是前朝有烈女范氏蒙冤枉死得平反后民间为其修得此祠。上一世沈嫣未作他想,这一世却感念尤深,年初一时没来,这日约了表妹就特特选了此地,也好顺道拜一拜这位了不得的女中豪杰。
因是知州家的小姐前来,今日这圣水祠早已做了安排,没有其他香客前来。自正门前就有小道姑引路,过堂直达正殿。拜过圣水娘娘金身,又去了东西二殿拜了南海观音和东海龙王,这时候已日上三竿,二女均露了疲态,祠中早就备下了两间寮房供贵客歇息。
沈嫣随小道姑进了一间素雅简洁的房间,才关上房门,转身就见着一张清冷的俊脸映入眼帘,她本能地就要放声大叫,却见一道黑影压来,欲张的小嘴已教强劲有力的手掌牢牢捂住,呜呜咽咽地将要破喉而出的声响堵回了嗓子眼儿。
近在眼前的脸,精秀绝伦,却也冰冷无双,这是一张漂亮得让人过目不忘的俊颜,却也是让人不寒而栗不敢再看上第二眼的冷脸。她更看到了这张面孔下方,玄色的飞鱼服,触目惊心地呈现在她眼前,好似在冷冰冰地提醒着那一夜,这样一身做工精良的华服是如何沾满她沈氏一门的鲜血。
察觉到掌面湿热,洛天佑发现手中的少女竟泪流满面,可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却不是惊恐,甚至连半点怯弱都不曾有,只有满满的恨,就连那惊动他的眼泪都饱含着泼天的恨意。
他愣了愣,确定了她不会叫喊,才缓缓地松开手。
沈嫣剧烈地喘着气儿,门让他给堵住了,她只好向房中退去,一直退到了罗汉榻前,这时候她已经不哭了,恨意也敛了许多,只剩下一身的防备和忌惮:“你,你为何会出现在此,你想做什么!”
洛天佑冷冷地盯在那张世间少有的美丽小脸,他忽然有点好奇,这女子就像一株弱不堪折的兰草,只要他稍稍使劲就会香消玉殒,可偏偏就这样柔弱的身子骨里却藏着一颗让他好奇的心,上一回在王母宫她一路尾随,女扮男装难掩娇态被他识破,可当面相对却又带着一种莫名的敌意,这一回虽是在极力压抑,可那心底的恨意却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他的眼。
是的,她应当是恨透了他。只是这恨意从何而来?
“你很讨厌我?”他上前一步。
他带来的压迫感一如既往地令人窒息,沈嫣退无可退,不由跌坐在榻上,猛地想到他们这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想到上一世撕开她衣襟的锦衣卫,她彻底寒了胆,流露出畏惧之色:“你,你别过来。”
门外响起扣门声,传来芬儿的声音,“姑娘”
沈嫣一激动,正欲张嘴呼救,却见洛天佑两只放着冷箭的眼睛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全然不忌惮门外的人声。
她忽然想起,这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杀她一个是杀,再加上一个芬儿也是杀,她与芬儿便是两个人又如何,横竖都逃不出此人的手掌心,那她又何必要把芬儿的命也搭上?
定了定神,她朝门外道:“芬儿,我才刚歇下,这儿不必你伺候了,你也去歇着吧,等我起了再进来。”
芬儿在门外应了一声,却没有离开,少有轻快地道:“姑娘您可是神机妙算,方才奴婢街上找了个巡城捕快的亮了身份,说了姑娘交待的事儿,那人也算是个麻利的,带着人就去了王宅,奴婢也跟去看了,果真如同姑娘说的那般,王家非但遭了偷儿光顾,全府都给人药翻了,那狗儿也不知吃了什么邪物,发了狂正要咬人就被几棍子击毙了。”
沈嫣听她这样一说,一时也忘了一尊冷面佛就在跟前,忍不住追问:“人都没事儿吧?”
“没事儿呢,两只疯狗儿教人给击毙,也请了大夫来说只是寻常的蒙汗药,奴婢走得早,这会子想来人都醒了。”
听到这儿,沈嫣的嘴角不自觉地漾出一点甜润润的笑涡来,等门外的人走后,她这才想起了眼前还杵着个难缠的主儿。
转念一想,这锦衣卫此番不请自来,八成是冲着表妹来的,当即警觉万分,语气不善起来:“前头我都把话给你说明白了,你若对我妹子有意,就堂堂正正”
她话才说了一半,对面投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冷,最后消声在这样冰冷刺骨的眸刀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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