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叫唤,谢柔漪就停了下来。回头就见着二表姐提着裙子婷婷袅袅地朝自己走来。
“柔漪,你也要回去睡了么?”
劫后余生,除了对冯姨娘,沈嫣见着家中任何人都是倍感亲切,更何况她与这个表妹本就有深厚的闺中交情。不过这一回更多了几分做姐姐的模样,露出了难得的温柔婉约,不经意间就将那精致无双的脸蛋点染得更加的动人。
便是个女子,见着这般倾城之姿也该惊为天人。
谢柔漪微微失神,小鹿般闪烁的目色中闪过一丝涩涩的羡光,很快就道:“二姐姐,有事儿吗?”
沈嫣走到跟前,解下腰间的荷包,取出一条秀致小巧的金镶水玉海棠项链。
“看看这个,喜欢吗?”
谢柔漪眼中一亮,何止是喜欢。这是沈嫣十四岁的时候,因为有孝在身不能办生辰,沈天元就给爱女打制了这么一条海棠项链作为生辰礼。她们表姐妹从小志趣相投,都中意那海棠的艳美雅致。当时这条项链不仅让沈嫣心花怒放,也让谢柔漪暗暗艳羡了许久。
见着这项链,谢柔漪的眼睛就再也挪不开了,怯生生地问:“二姐姐,您这是”
沈嫣将项链往表妹手中一塞,“这链子就当做今年给你的压岁礼,好不好?”
谢柔漪惊喜,“二姐姐,这,这太贵重了,柔漪不敢收。”话虽这么说,但是手里却接过了项链。毕竟沈嫣向来大方,并没少赠过首饰给自己,一条项链其实不算什么。
沈嫣道:“你我姐妹,一条项链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我有一事怪难为情的。思忖了几日,都不知如何与你开口。”她说着,就面露难色。
“咱们姐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姐姐有话但说无妨,只要是妹妹能做到的,定不会教姐姐为难。”
“都怪我思虑不周。”见表妹这般爽快,沈嫣不觉松了口气,接着道:“昨日嬷嬷打点头面时没见着那串金铃,知道是给了妹妹,就将我好一通训。我驳了她两句,她才说了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遗物,原是怕我睹物思亲才没有与我提过。”
亡母的遗物,自然是不好送人。
这些话半真半假。上一世奶娘确有同她问起过,不过那是在正月后的事,当时也只让她去要回来,却并未提过其他。那时候她自然是不当一回事,压根就没找表妹说过这事。当然,所谓的遗物是她自个儿的杜撰罢了。
“这”谢柔漪却粉面微凝,生出一丝窘迫来。
沈嫣瞧出,连忙道:“若是妹妹实在喜欢,我明日求爹爹寻个巧手的师傅再打制一串一样的手钏成么?这一条是我娘亲的遗物,被我这般草率送了出去,就是嬷嬷不说,我自个儿先要寝食难安。还请妹妹体谅一回,莫与我见怪。”
谢柔漪道:“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妹妹哪会与您生怨气。既然知道了那金铃是大伯母的遗物,就是姐姐不说妹妹也不敢再占着。只是”
“只是什么?”
“自收了姐姐送的这手钏后,妹妹一直收在镜奁中万分宝贝,却不想上个月想拿出戴时才发现这链子不见了踪影,问了丫鬟婆子,个个都说没瞧见。”
“丢了?”
沈嫣心中一沉,旋即问道:“就不知是谁拿的么?”
谢柔漪满面通红,皆是愧色。“姐姐也知道妹妹是个胆小的,这种事没个凭据,哪敢声张。毕竟也不知是我自己不小心还是旁的,若是闹大了才知是个乌龙,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况且那手钏是姐姐所赠,我却没有保管好,无异于践踏了姐姐的一片心意。故此,我也不敢将此事对您说起。都怪妹妹不好,这样重要的东西也不好好收着,害得姐姐丢了伯母的遗物,妹妹罪该万死!姐姐,您怪我罢!”
都这样了,沈嫣还能说什么,眼看表妹急得就要落泪,她难道还能咄咄逼人不成,于是摆手道:“罢了罢了,你别太过自责,原本就不是你的错。”
谢柔漪是个胆小怕事的,已经哭了出来。沈嫣心中重重地叹了几口气,忙说了许多宽慰的话,好不容易才将人劝住了不哭。
“那姐姐可还愿意同妹妹一道守岁?”
沈嫣自小玩伴不多,家中几个兄弟姐妹都处得十分要好,除夕夜总会凑在闺房中守岁说悄悄话。上一世这时候,她也确是去了表妹那儿过夜。不过眼下她只想回房把接下去的半年好好做一番筹谋,故而道:“我自然也想同你一道守岁,只是我今儿白日里都在忙着绣品,午后也没阖过眼,现下着实困得很,只怕回去倒头就要睡死,到时不能陪你说话,怕是要冷落了你。”
这谢柔漪最是敏感多思,又是寄人篱下,更添了几许自卑怯弱。沈嫣就这么一说,她就立马缩了念头,更不敢再多磨半寸,忙忙道:“是妹妹考虑不周,那姐姐好生歇息,妹妹先回去了。”
次日一早,沈嫣给父亲拜了年,送上一双亲手做的靴子,得了一封厚厚的压岁红包。
沈天元是知州,这一日青州名望皆会上门贺年,他受过孩子们的拜礼后就赶去前头见客。
而小辈们的去处就多了。
青州城在正月初一都有庙会,各色庆典,百货云集,热闹非凡,最得年轻小姑娘的喜欢。沈家姐妹自然也不能免俗,每年这个时候,总会求得父亲遣人送她们去庙会看看热闹。
在上一世,恰好是刚满了孝期,沈嫣同长姐还去赶了圣水娘娘庙会。
如今她哪有出门玩耍的闲情。就在园子中胡乱走着,走到小静轩附近,却见着表妹带着丫鬟小玉匆匆忙忙地往大门去,看样子是要出门。
她想起上一世这一天,表妹因为身体不适并没有同她姐妹去庙会。
现在再见这番景象,大概身体不适只是一个婉拒的借口。
她心中一动,忽然追上去喊住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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