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慈就这样在锦帛上穿针引线,时而手心冒出黏糊的汗液,因为就近没有可以浣手的地方,忆慈便将就着衣襟上别着的丝巾拭去汗液。绣得有些累了,便将针线搁置一旁,斜身依靠在廊上,举目四望。
恍惚间,忆慈仿佛感觉到身旁似乎有湖水绿的身影闪过。可是想来这样偏僻的地方少有人来,四周又这样安静,连丝线穿过绣帕得声音也听得明明白白,若是有人经过的话早就被发现了,大概是自己多虑了。
“你绣的方式倒是新鲜。”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将忆慈吓了一跳,一不留神针已经扎入手指,忆慈一吃痛本能地将手缩了一下,葱白葇荑上沁出滴滴鲜红色之血珠,仿佛东海中刚挖出的珊瑚一般,发着红光。忆慈利落地拔出针,将手指含道嘴里吮吸,有股略带腥气的咸咸味道。循声一看,原来是启勋,正穿着一位身湖水绿衣服站在自己身后,背靠着双手,眼神留在忆慈刚才绣了大半的丝帕上。
忆慈定一定神,他不就是刚才那个身影吗?她下意识地将手上的绣品往身后一藏,仿佛藏起一个公开的秘密一般,然后正一正衣襟起身道:“这么早就下朝了么?”
启勋看看早已高高悬挂在当空的太阳,望着忆慈说道,“还早?走夜路倒是还早着呢。”说完不禁“咯咯咯”笑起来。
“背后偷窥别人可不是君子所为。”忆慈撅着个嘴回应他。
“本王向来不是君子。”一个人一旦耍起无奈来,启勋承认自己并非君子,倒让忆慈有些意外。
“堂堂大昭国七皇子也有耍赖皮的时候,真是不害臊。”面对启勋的挑衅,忆慈亦是针尖对麦芒。
“看你丝帕上梧桐绣的栩栩如生,想来你喜欢梧桐么?”绣品虽然已经被她藏了起来,但大概是因为她刚才绣得太出神了,并没有留意到启勋在一旁悄悄观看。
想必那丝帛上的梧桐树已经被启勋看了个大概,再这样藏着倒是没意思,索性将绣品往身后抽出,光明正大地给他看。
“咯,拿去看吧。”忆慈将手中的丝帛递给启勋,说道:“我小时侯听讲学的师傅说过,梧和桐就像凤和凰,梧桐树是雌雄同株共生共荣的树。桐树树干光滑,叶大优美,因凤凰“非梧桐不栖”更显高贵。”
启勋接话道,“庄子秋水篇有云:南方有鸟,其名为鹓雏,子知之乎夫鹓雏,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世人爱梧桐,大概是爱它的气势以及它带着的祥瑞象征吧。
二人聊得投缘,忆慈仿佛看到知音一般,赞许地点点头:“原这梧桐,比银杏更深沉,比红叶更贵气。世人多爱菊,而我却更爱梧桐多一些。本来今日也没打算绣梧桐的,只是机缘巧合走到这里,便被这满园的梧桐树吸引了,又不忍挪步,没想到一坐就是一上午。”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