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莲看做英杰,有些可笑,说:“你晚上怎么不关灯啊?”
听妈妈问这个,英杰一愣说:“忘了!”
碧莲看着儿子细长的脖子,瘦瘦的身子说:“你确定你不是害怕?”英杰一看妈妈这么说,一下子炸了:“谁害怕谁害怕,我只是忘了关灯。”
碧莲心知肚明,妥协说:“好、好,妈妈相信你,以后别忘了关灯。你晚上要是一个人想说说话,就到妈妈屋里,或者妈妈到你屋妈妈陪你说话,可以吗?”
英杰眼睛一下子亮了,自从妈妈生了妹妹英敏,婆婆就带着英杰睡,好多年都没和妈妈在一起了,英杰试探着说:“妈妈,今天晚上你到我屋里陪我一会儿呗!”看碧莲点点头,英杰高兴地在妈妈的脸上亲了一下。
春梅进来看碧莲坐在堂屋里发呆,问碧莲:“我干妈呢,还没回来啊?”
碧莲嗷了一声,说没回来。抬头看春梅穿了件青色白碎花的短袖连衣裙,非常合身,齐耳短发看起来精神多了,叹了口气说:“这段时间总觉得没劲,大概是老了。”
春梅笑起来说:“嗯,是老了,我干妈不在,玉玺哥不在,你最老了。”
碧莲认真的说:“我是真觉得一到四十,人就觉得累,每天总有做不完的事,有些烦。”
春梅看碧莲如此,说:“说实在的我很羡慕你,有爱你的老公,有疼你的婆婆,还有三个可爱的儿女,好幸福,和你这么多年一起,看了你家发生了那么多事,都是一家人始终在一起,感觉好踏实。多好啊,别烦了,走逛街去,你今天又不上班,家里又没什么事干,走了。”
春梅拽起碧莲就往外走,碧莲想拒绝,但又想春梅也着实可怜,三十了,还没着落。因为十几岁被强奸,招人嫌弃,基本上除了碧莲一家,其他的朋友也没有,也就强打精神和春梅逛街去了。
天气热,路上人还不少,没走一会,两个人就汗津津的。春梅看了一下日头说:“算了,不想走了,还是回去坐家里扇扇子舒服。”两人又回去了。碧莲把锅里的凉稀饭端了两碗,捞了点泡菜,两个人吃了,算是午饭,碧莲端来井水,把竹席擦了一遍,两个人躺上去,凉凉的,很舒服。
春梅问碧莲:“玉玺哥在乡下,你想他吗?”
碧莲说:“他每个星期回来,啥想不想的!”
春梅又问:“一个星期七天,他只能在家一天,其他六天你担心吗?”
碧莲说:“不担心,这一屋子都是老人孩儿,,要说担心恐怕他比我担心。”
春梅说:“你知道吗?那一年我和你去看玉玺哥,有个做饭的女人,长得挺漂亮的,我睡她们家,她是个寡妇,她说玉玺哥一直在他家搭伙,但是她老公后来病死了,粮站也开了食堂,请她做饭。我一直很担心玉玺哥被她勾引去,但又担心给你说了引起事端,我一直不说,现在看来,根本就没什么。”
碧莲突然想起那年桂花飘香,有一个女人巧笑嫣然。为什么会忘记呢?也许生活远比暧昧现实。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些稍终即失的暧昧,有吗?在吗?重要吗?
碧莲说:“和玉玺结婚这么多年,经历了很多事,我信任他。不愿去想那些有得没得,怕辱没了他。”
春梅说;“我知道你们感情好,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哪里比的了我们美丽大方的碧莲姐。”碧莲没有说话。良久,碧莲问春梅:“你也赶快合适的找个人嫁了,长久和哥哥嫂嫂住一起不现实。”
春梅叹口气说:“我也想啊,哪里就有合适的呢?”
碧莲侧着身子,用手支撑着脑袋,迟疑着说:“我想了一下,你现在岁数也大了,找一个年纪大一点,或者死了老婆,人品好就可以,我觉得委屈了你,但是现在按你的年龄,要找一个年纪相当的估计很难。你说呢?”
春梅仰躺着,双手放在脑后,眼睛半眯着,沉默了一会儿,幽幽的说:“小时候,老想着有一天嫁到一个好人户,有人疼有人爱,你知道我没上过一天学堂,我的爱人一定要是读书人,他会给我读书,教我识字,然后生几个娃娃,那日子多好啊。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都记不得他们的长相了,我和哥哥相依为命,家里穷我早早的就上班,想着早点结婚,那时候我就想早点结婚,可是你知道的,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看春梅梗咽着,两行清泪默默地留下来,碧莲觉得心痛起来,红了眼圈。她伸出一只手放在春梅的肩上,那肩膀瘦骨嶙峋。
看碧莲难过,春梅用手背把脸上的泪水揩去,轻轻的笑了,艰难的说:没事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碧莲点点头,欣慰的说:“春梅,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你坚强勇敢,不卑不亢,为人可靠忠诚”
春梅打断碧莲说:“我哪有那么好,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碧莲说:“我要是一个男子,肯定会娶你这样的女子。”
春梅笑起来说:“你要是男子,我可不敢嫁你,这么俊俏,我何德何能。”
两个人笑起来,笑声里碧莲看着春梅,恍惚间,犹如又看见15岁的向春梅,瘦小清秀,两只美丽的像小鹿一样眼睛,胆怯羞涩,却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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