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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英一瞪眼,说:“可别忘了,我也是你姐!光想着跟她交待!那我呢?”玉英也不知道为什么来气,反正话都说出去了,干脆转身进屋,不理天行了。

天行莫名其妙地被抢白了几句,灰头土脸地回到自己屋里,觉得百无聊赖,无所事事,只好闭目打坐,又静不下来,最后只能靠背诵道德经让自己渐渐进入无我的状态。

之后的两天,谁也没出门,玉英不是在自己屋里闷着,就是陪老太太聊天。天行除了出门给老太太抓药,同时也偷着给玉英拿了些膏药回来,也没怎么和玉英单独说过话。

玉真每天都会发电报来问安,暗中也有人每天向她汇报玉英和天行的动静。到第三天上,小院的平静被不期而至的访客打破了。来人是一个很是富态的中年女人,衣着讲究但不花哨,光是那身貂皮大衣就能够显出身价不一般来。女人自称是潘玉真的朋友,特地来拜访老太太的,身后跟班的果然捧着大大小小的礼盒。

老太太见到来客,虽不认识,但玉真曾经提到过,也就笑着迎上去说:“哎呀,玉真跟我说起过江太太的,这大冷的天还特地过来看我,真是过意不去啊!快过来坐,炕上暖和。”

江太太脱了貂皮大衣,上炕盘腿做了,白白胖胖的圆脸很快略微泛着红光,说:“还是这土炕舒服,尤其是这冬天,就这么一坐,全身就都通泰了。可比那个什么软塌塌的床垫子舒服多了!还是您老会享福!”

老太太一边布让着茶水点心,一边说:“我这是老了,消受不起那些个洋玩意儿啦。江太太可是福相,你们年轻人就不要学我们老古董,该享的福还是要好好享受的。”

“哎呦,老太太,瞧您说的,我哪里还是年轻人,您看看我,头发都白了,也时常这疼那痛的,岁月不饶人啊!要说年轻人,您这个三闺女才真是青春年少正当年呢!”江太太笑着说。

两个人说了好一会儿闲话,临走时,江太太说:“老太太,惠丰楼举办的庆元宵汇演,您赶上了个尾巴。是奉天落子,都是名角,李金顺、筱桂花、刘翠霞、芙蓉花,四大名旦的戏都是压轴的。您老是在家里闷着也不好,明儿咱娘俩去看戏吧,机会难得啊!这年头,能请着这几个名角可不容易啊!“

老太太一听就有了精神,她是最喜欢奉天落子的,马上喜上眉梢地说:“是啊!那感情好!我就好这口。那就麻烦江太太了!”

江太太马上说:“您千万别跟我客气!我也喜欢落子,在惠丰楼有包厢,自己看不如大家一起看更乐呵。我还要谢谢老太太肯赏脸!那就说好了,明天中午我来接您!”

第二天,江太太如约而至,天行和玉英自然要陪着去。江太太笑着说:“现在的年轻人哪里看得了戏,你们陪着我们就是去受罪!老太太交给我,你们放一百个心。我这里有两张电影票,现在的年轻人都爱看这个。你们两个去看吧!晚上,我把老太太送回来,大家都开心!”说着从小手包里拿出两张电影票,递给了玉英和天行,说:“这是最新的电影再生缘,是大明星方莉莉演的,你们去看吧,最好的位子,可别浪费喽!”

江太太带着老太太坐上车走了,天行和玉英拿着电影票发愣。其实玉英有些后悔不该乱发脾气,看到受气的天行这两天都不敢和自己说话,正想找机会缓和一下气氛,看着手里的电影票,玉英趁机主动说:“人家江太太的好意,不去不合适。反正家里呆着也闷得慌,我们就去吧?”

天行当然没意见,两个人出了门,时间还早,玉英说:“还早着呢,我们走着去吧?”

天行说:“好。我到那边问问路。”等问完了路回来,两个人走在大街上,玉英看了眼天行说:“你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天行忙说:“没有,我怎么会生气。我,平时就是这样,不太会说话。”

玉英莞尔一笑说:“那就好。我呢,就喜欢说话,这也不错,我说你听,我们倒是一对不错的好搭档!”话刚一出口,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脸竟然一热,知道自己说了一个容易引起歧义的词“一对”。于是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眼天行,发现他没有任何异样,松了口气,马上转换话题说:“天行,你看过电影吗?”

天行说:“我们路过北京时看过一回,我到现在也不明白那些个人影是怎么回事?顺子还偷偷溜到后面去看,说什么也没有。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玉英说:“我也不知道。可惜只有人影,没有声音,就跟猜谜似的,倒也有趣儿!不知道这个再生缘是个什么故事,我猜,肯定是个很悲惨的故事,你说呢?”

天行说:“我猜不出来,可能吧。”

然而正如玉英所猜测的一样,果然是个悲戚的爱情故事,就像是现实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虽然听不到声音,可是爱情的感染力依然感染了所有人的心,看着两个相爱的人生离死别,玉英突然想起了宋庭章,如果自己也遇到一样的阻力该怎么办?看着电影里男主角最终也死在女主角的身旁,眼眶中忍了好久的泪水终于淌落下来。一向争强好胜的玉英不想让天行或者别人看到自己流泪,趁着光线明暗之间的转换,迅速抹干了泪,然而这一切并没有逃过天行的眼睛。

等到电影结束,两个人随着人群走出来,玉英故意避开天行的目光,怕被他看出来,笑话她。天行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到电影院门口有卖冰糖葫芦的,就主动过去买了两串,两个人边吃糖葫芦,边信步闲逛,等糖葫芦吃完了,玉英也恢复了正常状态,两个人说说笑笑往回走。

无意间玉英看到了房檐下那一排排冻得结结实实的冰锥,想起了那天的事,就问天行:“天行,那天你怎们想到用冰当暗器了?”

天行说:“那天出来得仓促,没带暗器,情急之下,就随手拿来用了。怎么想起这个了?”

玉英说:“看到那些冰柱子就想起来了。我从小就会打枪,可是不会暗器,暗器好学吗?要不你也教教我。要是碰上没带枪的时候,也能多个防身的方法。”

天行说:“教你可以,可是要练好暗器,也不是容易的事,比打枪难多了。”

玉英眉毛一挑说:“你是说你比我强?你不会打枪,凭什么说打枪容易?”

天行赶忙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子弹射出去很远,还能打穿人的身体,这么大的力量就用手指扣动扳机就可以了,子弹的力量是枪发出来的。可是暗器的力量要靠手指、手腕,胳膊还有内力,无论是力道还有准头,都要天天苦练才行,少则一、两年,多则数十年,才能做到人与暗器心意相通的境界。这样说来,当然是暗器更难练成啊!”

玉英觉得有道理,点头说:“嗯,你这么说我就懂了!打枪说容易也容易,三岁的孩子也学的会,不就是一扣扳机的事嘛!可是要想打得准,也不是什么人都做得到的。所以嘛,我让你学打枪,以你的资质,肯定能成为神枪手。我就不明白了,你用暗器也伤人,和用枪伤人有什么区别?你用暗器,别人用枪,你吃大亏了,那可是要命的,你明白吗?”

天行脸色变得郑重起来,说:“我学暗器、学功夫不是为了伤人,只是为了修身和自保。万不得已,不会伤人,更不能杀人。我曾经给你讲了我在山海关的经历,那时候,看着那些残缺不全、血肉模糊的尸体,我就很憎恶枪炮,活生生的人一瞬间就没了。你也说了,三岁的孩子也能学会打枪,有了枪,杀人变成很容易的事,要是人人一冲动了就动枪,这将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我不愿意用枪,就是不愿意动杀念。你的好意我明白,心领了,但也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想法。”

玉英沉默片刻说:“看不出来,你还有菩萨心肠。你不愿意就算了,不过,我还是要多说一句,现在可是乱世,到处打战。这世道活着不容易,想活着就要比别人强,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总是最惨的,他们善良,没用,照样被杀。你小心,你的菩萨心肠别害了自己。”

天行淡淡一笑,说:“上善若水。至柔莫若水,即便坚如铁石,也可水滴石穿。弱和强都是相对的,老百姓看似柔弱,历来违背民心的强权也都是短命的。我不能因为一时的强弱而丧失慈悲心肠。”天行突发感触,一些来自于道德经的熏陶,一些是前一阵子和文先生学习的所得,竟然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玉英愕然了,没想到天行说出这么多听着高深莫测的话,好像很有道理,也想不出怎么反驳,竟然又扑哧笑了:“真看不出,你还会那些个之乎者也的。欺负我没上过学堂么?就算你说的有理好了。反正都是你的事!要是哪天你想明白了,就来找我,叫我声师父,我还会收你这个徒弟!怎么样,我够大人大量吧!”

天行一笑,不置可否。正说着,到拐弯处,一辆车开过来,天行忙拉了玉英一把。车缓缓拐过去,车里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看了两人一眼,坐在前面副驾驶座的一个男人回头对他说:“三爷,就是那两个人。要说这二掌柜对两人可真够下功夫的,还要三爷您出面。您看那两人的热乎劲,还用得着给他们作局,早黏糊上了!我看用不着咱操心了!“

三爷眯缝着眼睛,用手摸着刚刚剃过的平头,缓缓说:“你知道那两人是谁吗?女的是二掌柜的妹子,雷公寨潘当家的宝贝丫头,男的就是二掌柜的结拜兄弟,叫李天行的。看来,二掌柜这是想套牢这个李天行,不光是认了兄弟,还要把妹子嫁给他!说不准,将来元彪这个盘口,姓李的至少有半壁江山。”

“您说的这个李天行,就是挑了洪帮山门的那个镇三关?敢情,听说连于老爷子都对他都另眼相看。就这么个毛头小子,真看不出来。对了,三爷,前两天二秃子的人也是被他用冰条子刺破了手掌,看来真是有两下子!”

三爷眯缝的眼睛略睁了睁,说:“你确定?二秃子认准了?”

“确定,二秃子的人一直跟到他们进门,二秃子打听实了才告诉我,没错。”

三爷用手摆弄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说:“正好,就这个局了!趁机也试试这个李天行,要上道,咱就交他这个朋友,将来就能说得上话!你叫二秃子明天来一趟。”

“是,三爷。咱还没做过这样的局,这不成了那戏里的红娘了!亏二掌柜的也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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