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临下班前,我忽然想起星泽雪翎托绫小路转交给我的东西。拆开牛皮纸信封,里面是十多张从作业本撕下的横格纸,略有些破旧。其中一张纸上,用黑色的签字笔写着:“我被裂魔缠上了。”还有一张纸上,写着“裂魔的诅咒”几个大字。这些字都写得很大,而且歪七扭八又很潦草,看不出究竟是不是星泽写的。
他给我这些干什么?我先是一愣,接着又有些担心。突然一病不起又期不愈,难免会滋生种种心理问题,尤其容易产生疑神疑鬼的想法,甚至对周围的亲人和医护人员失去信任,总怀疑别人要害自己。古希腊人一再强调,健全的心灵离不开健康的肉体 sn n n sn b,就是这个道理。
我拨通了星泽太太的电话,向她询问星泽雪翎目前的情况。当然,星泽给我东西的事,我只字未提。电话里,星泽太太对我不住地叹气,说医院里最权威的两位专家都感到很棘手,连天师神道空,都说没有绝对把握,只能尽力而为。
听她又提起那个道空,我暗自摇头,可是一转念,又感到很能理解。生病乃至死亡是每个人迟早都要面对的,无论多么出色的医生,对此都无法抗拒。在科学宣告绝望的情况下,寄希望于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这是最后的求生本能。
至于星泽雪翎最近的精神状态,星泽太太说,他的情绪比刚住院时稳定多了,多亏了邻班的清水映香,她几乎一有空就到医院看望他,几乎每次都给他拿来零食和课外书。另外,有个叫二村雄一郎的男生也很热情。
放下电话,我的心稍宽。但是我明白,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其他人永远不会真正了解尤其是十几岁的青少年,一旦出现心理问题,他们的父母,往往是最后才知情的人。
星泽雪翎给我的信封里,还有一张光盘。我把这些收好装进提包,准备回家后再细看。走出教学楼大门,天还是那样阴沉。这两天都是阴天,只有正午前后能见到乳白色的太阳,散发着令人口干舌燥的热力。此时放眼望去,天空宛如浩瀚无垠的铅灰色沙漠,隐约现出夜将至的昏黑。周围的空气一片沉寂,仿佛凝结了一般。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回想着下午在二年组上课的事,心中乱纷纷的很难平静。
那堂课,讲的是至世纪的世界格局。这一块的重点程度,虽然赶不上文艺复兴和中国先秦时代,但考点也不少,比如十字军东征的高潮罗马教廷鼎盛和新兴的蒙古帝国,日本从平安时代过渡到镰仓幕府,也在这个时段。大家都忙着划重点抄笔记,只有清水映香双手托腮,一脸萎靡不振。她的功课原本就不太好,最近所有科目都一塌糊涂,大概整天惦记着星泽,荒废了学习。对此,许多老师都有怨言。
“清水,下一道题你来回答。”话从口出的那一刻,我就有点发慌,“看着书,页第题,请简析大宪章对英国历史的影响。”清水缓缓地站起来,一只手揉着水手服的前襟,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让她坐下。那一刻,她的脸色比窗外的天空还要阴沉。之后,她就一直趴在课桌上,隐约能听见她在断断续续地小声抽泣。后半节课,好几个男生都有些心不在焉,老往清水那边看。如果是龟田老师,面对这种情况,肯定早就大发雷霆,而我一直隐忍到下课。“我对她已经很客气了”我反复这样告诉自己。
我住在一所公寓的层,这段时间,绮奈子和我住在一起。我们下班的时间差不多,当晚,我一如既往地给她做饭,然后和她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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