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发愣的时候。“推荐已收到，欢迎您的使用，再见。”原来这就是个传送阵吗？伊利丝做事总是让人好难理解。与我所想到的情况完全不同，话说推荐不需要审批吗？还是说，她把审批的权限赋予了我，只要我觉得可以就能直接将被推荐人传送给她？下次找个机会试一试。虽然我与黛米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说，但我的心里还是非常喜乐的，我终于把伯克利鬼见愁送走了，这也是做了一件好事。
回到大厅，米勒正在检查府邸的备品清单，又到了清算财务的季节了。
“晚餐六点钟开始，黛米小姐呢？”米勒问道。
“呃，我把她推荐给伊利丝时，直接被传送过去了。”之所以打算推荐黛米，也是因为米勒认为她的魔术资质符合要求。
“就这么过去了？她什么也没带吧？”米勒诧异道。确实，魔术师不论远游还是搬家，都要把自己的工房处理妥当之后才行。黛米的工房应该还是开放的状态，不论如何也要处理一下才行。
“你能处理她的魔术工房吗？”我问道。
“不能，不过我可以在外面设置一层结界防止其他人窥探。”米勒说道。
“那就拜托你了。”有了总比没有好，如果她都处理不了，我就完全没有办法了。
“放心吧，她的工房交给我来处理。亚伯兰，这是今年田租的收入，似乎有点入不敷出。”米勒将刚刚核对的清单交给我。
“什么？”不是吧，我刚刚才住进来几个月而已，还没有开始挥霍呢，这就要破产了吗？
“我们的收入只有田租吗？”这份田租是瑞秋家的由军功获得的产业，由于近几年各国之间战乱不断，导致了大量的物资被消耗与战争之中，百姓所能留下的物资大幅度缩水，依靠田租收入的贵族也因此受到影响。社会环境在不断恶化，作为社会的中层想要维持现状，就必须加大对底层的剥削力度，而过度剥削就会容易造成底层崩盘，租税都交不起的人就只能铤而走险了。只有胜利才能填补因战争带来的亏空，不仅是底层和中层，顶层也在直面洗牌的风险。
“公国还在扩军吗？”我向米勒问道。今年圣卢卡斯公国加入的南方大陆联盟，因此需要派遣军队参与联军抵抗萨丹帝国的攻势吗？由于近年来萨丹帝国与安格拉帝国经常发生小规模冲突。所以萨丹帝国急需扩张领土来增强实力，西进的道路被安格拉帝国阻挡，北方的安东尼奥仍有亡灵肆虐。萨丹帝国只有将扩张的视线转向了南方的小国，在连续吞并了几个王国后，南方各残存的国家在安格拉帝国的支持下建立了南方大陆联盟，共同抵御萨丹帝国的入侵。圣卢卡斯公国虽然远离战区，但也要为联军支付庞大的军费与物资，并且派遣军队助战。这就是伊利丝女王所期望的局面，而身处乱局中的我却并不开心。
“现在已经停止了，不过可能秋收后仍然会继续扩军。”米勒想了想说道。
“我有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米勒问道。
“不如我们把瑞秋家的资产清算一下，移居到巴比伦尼亚去如何？”比起拯救这潭死水，不如让我们自己脱离苦海来的容易。
“可这些是瑞秋家祖辈留下来的，我们怎么可以抛弃呢？”米勒不同意我的建议。
“那就再看看吧，我先想想办法。但是，如果遇到最糟的情况，我们就只有前往巴比伦尼亚一途了。”有些事情，米勒并不懂得，终结旧时代只有战乱这一种途径。在伊利丝编写的剧本里，未来的情况只能比现在更糟才对。
“那你有什么主意吗？”米勒还是希望能够替她的小姐守住这一份产业。
“我先想想。”这种局势下投入任何实体产业都只会死的更快，裁剪仆人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的愚行。“等到其他贵族都提高田租后我们也要提高田租，现在我们要尽可能的囤积粮食。”
“这样只会增加开支吧？”米勒说道。
“你就照我说的做吧，不会比现在更糟的。”我安慰她说道。不过，我确实没想过要通过提高收入来解决现有问题。因为随着各个贵族提高租金，必然会导致流民增加。招揽流民虽然消耗粮食，但身处乱世，人多就是力量。只要利用得当，流民是比农户更加廉价的劳动力。如果索西里克还在就好了，他比米勒更善于处理这类琐事。
“好吧，那我先去处理她的工房，如果时间太晚，你们就先吃饭好了。”米勒说道。
“我等你。”
米勒走了，我坐在摇椅上思考瑞秋家的前景。只要想在乱世里活下去，比然会落入与人争夺资源的境地，但现有的贵族势力中，瑞秋家过于单薄，根本就被排挤在利益共同体之外，瑞秋家缺乏融入贵族利益圈的资本。另开新路无疑是与原有的贵族们站在对立的角度，也不是瑞秋家能够抵挡的。与其在争斗中沉浮起落耗尽心机，不如远远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要好。既然米勒现在仍不同意离开，那就趁现在积累一些人力和资源，就算到时候想要金蝉脱壳，我也得先给瑞秋家做一个漂亮的空壳才行啊。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我除了按时去魔术学院授课，其他的时间都花在帮助米勒收购粮食上。果不其然，年底前，公国的贵族们将地租涨了四至五成。斯坦福地区还好一些，公国的的其他地方，一大批农民成尝到了破产的滋味。瑞秋家开始收拢流民，每天都有许多人携家带口的逃到瑞秋家在城外的庄园。
“亚伯兰，现在来了这么多人，我们怎么养的起他们？”米勒看着帐薄对我说道。
“把壮年男子挑出来，发给他们木棍和木牌，让他们保护庄园的粮食不被劫掠。”我看着窗外对米勒说道。情况比我想象的糟多了，这两个月来瑞秋家收拢了三百多户流民，这还是有能力逃难到斯坦福的人，更多的人连长途跋涉的资本都没有。
“这是违法律法的，亚伯兰。”米勒还算明白我的想法。
“木制的东西不属于利刃，你应该知道纳瓦雷特家族的历史吧。”说是历史，也不过是这十年间的事情罢了。
“你想做什么？爱沃小姐可不是伊利丝女王。”米勒警觉的说道。
“有些事情避免不了，但我们可以趋利避害。这个礼拜你要把这些流民先武装起来，然后再去城里的治所向治安官报备，并告诉他们我们可以免费协助他们巡逻，以及维持城外村庄的治安。”
“但是，没有钱，我们怎么维持这么多人的生活？”米勒问道。
“别担心，我们不是最脆弱的，总会有人先挺不下去的，但绝不会是我们。”
尽管米勒不同意我的看法，但她还是照我说的去做了，瑞秋家族总算是因武备起家，武装流民并非毫无章法。仅仅两天，就给四百多人建立了规制法度，武装得像模像样。年底是个容易激化矛盾的时候，十二月中旬，城外的几个贵族庄园被流民攻破了。瑞秋家的私兵终于派上了用场，不但击退了流民的掠夺，还击溃了几个人多势众的流民团体，掠夺了不少物资和人口。虽然治安官和贵族们纷纷对我们表示祝贺，但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有些事情只要开始，就停不下来了。许多贵族也开始招揽人口，武装私兵，只不过，他们的起步有些晚了。我们从城里的府邸迁到了庄园中居住，毕竟现在已经不再是安全的时候了，趁着民乱，我们将从前租赁的农地全都收了回来，准备明年大面积的耕种粮食。米勒虽然还是不喜欢我的作为，但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抗拒了。如果爱沃还在就好了，武力才是维持生存的必须品啊。
这个新年，公国是在恐慌中度过的，我们也不例外，我和米勒坐在小厅里享用晚餐。说是享用，也不过是煮玉米罢了。
“不知道小姐在外面怎么样了？”米勒对我说道。
“她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这么多年以来，替伊利丝干活的人很多，虽然并不轻松，但还没有人因此而丧命。
“我们会怎么样？”米勒又问道。和平与战争的交替不过是转眼之间的事情，但从和平走过来的人总是很难在心里接受战争，总有明天会好起来的期盼，直至这个世界把这份期盼碾的粉碎。
“会好起来的。”我坐在她的旁边，按着她的手背，轻轻的安抚她道。
“当骚乱发生在身边的时候，我真的好怕。”米勒哭泣着说道。魔术师也是人，面对时代潮流的冲击时也不见得比常人展现出更多的坚强。米勒的丈夫，以前的主人，都是在战争中丧生的。只不过，那时的战争还可以有所选择，而现在的骚乱，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降临到自己的家门口。
“不用怕，有我在呢。”虽然说的是没有营养的话，但这个时候我还能说什么呢？即便是一张废纸，都会有它的用处，米勒的魔术即便再厉害，也改变不了现在的局势。况且，她还只是个魔导士而已。“多吃一点。”我拿起米勒那份玉米递到她的嘴边。米勒又慢慢的吃了起来。
真是难弄啊，成年女人撒起娇来并没有太多的方法来应对，因为不像年轻时那么好骗了。不过各取所需而已。米勒年纪与我相仿，看起来还不错，就当作是做好事吧。
第二天我醒的很晚，中午的时候我才起来。久旱逢甘霖，累坏我的老腰。至于和爱沃的诺言，能活到那个时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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