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怎么办？”俩人推着自行车走在街上，尹泽生问。
怒火盘旋在孙少华的胸口，他努力喘着气，绷着脸目视前方，一言不发。
“这个肖英杰，根本没出什么力，我查过法律条文了，郭长青是顶格判的。”尹泽生愤愤地说。
“这个肖英杰的家，你知道吧？”孙少华蹙着眉，面目狰狞地问。
尹泽生愣了一下，扭头看了一眼孙少华，点点头。
肖英杰的家是去年刚刚分到手的公检法系统的集资房，孤零零的两栋楼矗在城南红旗河边非常显眼，身后是一片红墙白瓦的平房。由于附属设施并没有完全建好，刷着红漆的彩色围栏外面还凌乱地堆放着搅拌机和脚手架等设备。
俩人从城南分手时，一直在揣摩孙少华心思的尹泽生，正期待着晚上一起行动的吩咐，不料孙少华铁青着脸对他说：“你再想想别的办法，这笔钱必须要出来！”
当晚，上完晚自习的孙少华把陈香送回家后，独自一人去了城南，也在当晚，尹泽生跑到市里，和夏晓荷通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
第二天下午第二节自习课结束后，孙少华独自一人来到了恒胜律师事务所，推开肖英杰办公室的屋门，只见他脸色一变，不由分说打发走屋里的人，随后关上房门走到孙少华的近前，用手点着孙少华的鼻尖，声音颤抖地说：“我问你，昨晚我家的玻璃是不是你砸的？！”
孙少华面不改色直视着肖英杰：“我是来取刘春梅的救命钱的！”
“真没见过你这么操蛋的小兔崽子！”肖英杰腮帮子的赘肉颤抖着，梳在脑后的头发也散乱地耷拉在额前。
“我说过，这笔钱是救命钱！如果刘春梅死了，三年以后，郭长青能放过你吗？！”
“拿着钱赶紧给我滚！”肖英杰说着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扔到桌上：“扣除三千块钱的律师诉讼费，这是两万二，拿钱救你姑奶奶的命去吧！”
孙少华听了眼一瞪，想想还是忍了，拿过信封掏出成沓的人民币，一张张仔细点了起来。
“滚呀！阎王爷不欠小鬼帐的！”肖英杰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向后捋着头发说。
孙少华听了打量一眼气急败坏的肖英杰，收好钱微微一笑，拍了拍屁股站起身说：“走罗，离开这个阎罗殿，这不是人呆的地方！”
当天傍晚，已经回到家里养病的刘春梅见到了兴冲冲地前来送钱的孙少华和尹泽生。
按照尹泽生的说法，这笔钱成功地要回来，是孙少华和夏晓荷共同努力的结果。就在今天上午，夏晓荷成功说服了州妇联权益部的同学向恒胜律师所打电话施加压力和影响，下午就把钱要出来了。
尹泽生一再解释没有和孙少华争功的意思，孙少华对这笔钱能够这么快的顺利要出来也感到很意外，说谁的功劳不重要，结果很重要。
面色苍白的刘春梅默默听着俩人有些矫情的辩解表白，只是微微笑着好久也不搭话。
“又在想啥呢？”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的孙少华笑着问刘春梅。
“我？！”刘春梅看到孙少华关注自己的目光，迅即反应过来：“真的不知道怎么谢你们，怎么说怎么做都觉得苍白，其实在我的心里，要回多少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我这么落魄无助的时候，你们没有袖手旁观，这也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还有呢？”孙少华不动声色地接着问。
刘春梅默默叹了口气，良久才说：“孙少华，知道我为什么想死吗？因为这世上，最在乎我生死的两个人，一个已经不在了，另一个被关进了监狱里，轮到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想帮助他们的时候，忽然感到，自己是那么的没用。”
“春梅，你这么说，对你的母亲不公平。”尹泽生不满地说。
刘春梅凄然一笑：“我知道，这么说，包括对你们也不公平。其实，当初我是想用死来表达我的愤怒，喝药的那天下午，我一度把自己幻想成了原子弹，在引爆自己的时候，把那些伤害我哥哥、伤害长青的凶手包括那个鸟律师甚至他们的全家坐上蘑菇云，一起上西天，结果鬼门关前走一遭回到世
上，忽然发现我的死对他们无动于衷，甚至感到他们连良心上的不安都没有，于是，我就不想死了。”
听到刘春梅这么一番述说，孙少华和尹泽生都吃了一惊，他俩面面相觑后，又不约而同地怔怔地看着她。
刘春梅看了他俩一眼，漠然注视着前方，轻轻舒了一口气接着说：“从小老师就教育我们人生要有个追求和目标，我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但我已经有了明确的动力，为了那些伤害我哥哥，伤害长青的人，我一定要好好活着，昨天我无意在书里看到一段话感到特别有感触，说如果你是一棵小草，羊会啃食你，无论你是他的亲戚还是朋友，如果你是一棵参天大树，羊会仰视你、敬畏你，也无论你是他的对手还是敌人。所以，我一定要长成参天大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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