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用手去擦,却发现自己将他的皮肤越擦越黑,所谓越描越黑大抵说的就是这个了,我忘记这手刚才在地上爬过,也都是黑灰,这下他的额头白一块,黑一块的,简直可以媲美唱大戏的。
就在我忙后的不亦乐乎的时候,燕千寒长出了一口气,“毒血是挤出来了,几处大的穴道也封闭住,现在血也止住了,只是陛。您体内尚有已经进入血脉的余毒。微。在下不知道此为何毒,不敢贸然的出手。还望原谅。”
“无妨。”沙叶朝着燕千寒微微的一笑,燕千寒这才发现我将沙叶的额头抹的黑一道,白一道,他先是一怔,随后狠狠的横了我一眼。
我朝燕千寒一吐舌头,做了一个很无辜的表情。
沙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随后朝我笑道,“想不到你的金创药还很管用,这么快就将血止住了。”
“那是当然。”我不免骄傲的点了点头,这药是平神医亲自调配的,那还有差吗?自是比一般的金创药好上百倍。
我话一说完,就听到一阵异响从我的腹部发出,我的脸皮瞬间变的通红。这才想起来,从早上出门一直到现在我好像还没吃东西。
沙叶和燕千寒显然也听到了我肚子在咕咕的叫着,沙叶轻咳了一声,“那个燕兄,是否能去弄点水和吃的来?”他开口问道。
“这个。”燕千寒一迟疑,不过还是很快的点了点头,“在下马上就回来,还请您不要移动。”
“这个自然。”沙叶点了点头,“此处甚是隐蔽,不会有人来,燕兄快去快回就是了。”
燕千寒也不罗嗦,直接站起来朝我们一抱拳,“在下去去就来。”说完他飞快的闪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燕千寒走了之后,我靠着墙壁坐了下来。“你究竟是什么人?”我抱着自己的膝盖,偏头看着沙叶深邃俊美的侧脸。
隔了这么长的时间,我给他那一针的效果已经过去,他动了一动,坐直了自己的身体。
“你说呢?”他反问道,单手撕开了自己的衣摆,想要包扎住他的伤口。
“燕千寒那么高傲的人对你的态度居然在一会的时间有那么大的转变,你一定不是普通人。”我说道,其实我是很想去帮忙他包扎伤口的,可是自己那晕伤口外加晕血的毛病,想想还是算了,只是看着他费力的将撕成布条的衣摆一圈圈的绕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呵呵。”他一笑,并没回答我的问题。”那你觉得我是怎么样不普通的人?”
“真的要我猜?”我皱起了眉头。
“说说看。”沙叶缓缓的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站了起来,撩衣跪倒,“微臣安若凤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我深深的匍匐在地。
良久,我才听到一声无奈的叹息从沙叶的嘴里传来,“你是如何猜到朕的身份的?”
“很简单。”我抬起了头来,“第一次与陛下在春日茶馆相遇,陛下请微臣吃饭,点了不下二十道菜,陛下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沙叶一笑,“你不会单凭那二十道菜就猜到朕的身份吧?”
“自然不是。”我一笑,“陛下用膳,区区二十道菜又怎么会放在眼中,当时臣就想陛下出身的人家一定是大富大贵之家,没想别的。”
“那后来呢?”沙叶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第二次与陛下相遇就是昨日,陛下说昨日是陛下生母的祭日,昨日正是贤太妃的死祭。而贤太妃正是当今皇上的生母。”我说道。
“单凭这一点也不足为证。”沙叶笑道。
“是,这一点和前一点都不能证明您就是当今的陛下。陛下在昨日臣回府之后给臣下了一道圣旨,臣一入宫无功无禄便是四品护卫,而且臣身上这袍子也是按照臣的身材赶制的,长短尺寸分毫不差,若是陛下一次都没见过臣的话,怎么会如此的细致入微?
沙叶轻笑了起来,“久闻令尊老安平侯安月明乃是一个聪明人,身为他的儿子,重宇也相当机敏。”他微微的一挥没受伤的手,“平身吧,原本朕并不像这么早就让重宇知道朕的身份,如今朕是再想隐瞒也不可能了。如此便是少了很多的乐趣。”
原来逗着我玩是乐趣。我暗中撇了一下嘴,幸好我还不算笨。
我这才微微的直起了自己的腰。
赫连怀远看了我一眼,轻轻的垂下了自己的眼帘,继续缠绕着自己的肩膀上的布带。
“那个。陛下,不如让微臣来帮你?”我咽了一口吐沫,硬着头皮说道。
若是不拆穿他的身份,我还能继续装看不到,现在已经亲口的说出了他的身份,做臣子的哪里还有让皇帝亲自动手扎伤口的道理。
“你不怕?”赫连怀远一笑,略带戏虐的看着我。刚才我那一阵干呕可没逃出他的眼睛。
我讪笑了一下,“您是陛下,微臣就是肝脑涂地也要为君分忧。”
“呵呵。”赫连怀远忍不住大笑了两声,笑声牵动了他的伤口,让他的脸上又冒了一阵的冷汗,他忙止住自己的笑,“虽然很假,不过听起来还是很受用的。”
我忙摇手,“不假不假,一点也不假,臣说的句句肺腑。”
“朕虽然继位时间不长,但是什么话是真,什么话是假,朕还是分的清楚的。”赫连怀远微微的别开自己的脸,“既然你说要动手,那就交给重宇了。”
我忙应了一声,恭敬的爬了过去,这次我记得先拿手在身上蹭了两下,将手上的浮灰擦干净,这才接着月光拿住了那被赫连怀远撕下的布带。
幸亏他已经缠绕了几道,遮蔽住了那狰狞的伤口,不然我估计我当时就要晕倒了。我只能用嘴喘气,这样闻不到血腥气。好在他的衣摆是黑色的,就算是被血浸透了也看不出颜色来,我这才颤颤巍巍的将那伤口绕紧,扎了起来。
“重宇难道不好奇为何朕会落到如此的田地?”见我扎好伤口之后长嘘了一口气,赫连怀远这才开口问道。
“陛下若是愿意说,臣自然愿意听,不过若是陛下不提,臣也不会多言。”我垂下头恭敬的说道。
赫连怀远轻轻的一笑,“朕想问重宇一个问题。”
“陛下请说。”我一抱拳。
“若是今日朕只是沙叶,一个刺客,而并非当今的皇上,重宇还会出手相助吗?”赫连怀远目光灼灼的看着我。
这个问题。“陛下。”我老实的说道,“说起来,臣之前真的很矛盾,若是不帮沙叶,那就是不义,若是放走沙叶,那就是不忠。忠义之间真的很难两全。”我顿了顿,抬头嘿嘿的一笑,“幸好沙叶就是陛下,陛下就是沙叶,陛下已经帮臣解决了这个大难题了。”
赫连怀远被我的回答弄的一怔,随后他笑了起来,“都说你的爹爹是个老奸巨猾之人,如今看来,你却也不输于他。只是重宇,若是朕还是沙叶,你自可将朕当成至交好友,而如今朕已经是朕了,在你的心里,朕是何人?”
我的心思飞转,赫连怀远看着我的目光益发的幽深,“陛下。”我略微的思索之后回道,“陛下在臣的心底是沙叶,更是陛下。”
“朕可以相信重宇吗?”赫连怀远的目光一闪,一丝精光从他的眼底滑过。
“陛下如此相问,便是已经在心中选定了主意。臣定不负誓言,誓死追随陛下。”我正色说道。
国政虽然掌控在太后之手,漠北燕家日益的强大,而安家则只有抓住陛下这条线才能屹立不倒,我不誓死效忠陛下,还能效忠于谁?
赫连怀远笑而不语。但是我从他的目光之中似乎看到了安家的未来,只是这种未来是维系在他身上的。
安家作为四大世家之首自我朝建立之初到如今已经百余年,期间与其他三家的恩恩怨怨自是不能一语而尽,给人使绊子的事情不是没做,但是一直以来都维系着微妙的平衡,如今漠北燕家俨然已经有了天下第一家的态势。
漠北人强悍善战,一直以来封地居于漠北苦寒之地,早已经对赫连氏以及长居江南富饶之地的安家有所不满,虽然安家明着将江南一带让出,避居越州一带,但是在江南一带,依然是以安家为尊,其他的家族难以插足。
我明白为何沙叶会有此一问,他如今只是一个名以上的皇帝,所有的军政大权均在太后与太傅的掌控之中,四大家族之中,漠北燕家是太后的支柱,太傅出自定州赵家,显然定州赵家已经站在了漠北燕家之后,现在剩下的就只有安家与诸葛家了,若是赫连怀远能得安家相助,自是多了一份力量能与太后抗衡。
我不知道赫连怀远是不是从昨夜得知我的身份之后就存了这份心,所以才将我封入了宫里当侍卫,但是我知道现在他相问的那些问题便是需要我明确自己的态度,是站在太后那边还是他的这一边。
外界素来传闻,赫连怀远是个懦弱昏庸之人,亦是皇子之中资质最低劣的,传闻他并不受先皇的宠爱,十岁的时候甚至连诗经都背不下来。
而在我与之相处的两次看来,传闻果然不可信。如果他真是愚笨不堪之人,他又怎么可能在宫中如此多大内侍卫的眼皮下面全身而退。况且在我当他是沙叶的时候,他温和有礼,宽宏大度,哪里能看得出半分愚笨之色。
话说回来,他意图行刺的人不会是太后吧。他与太后的关系应该是不好,他的生母在一年之前离奇的病故,而后他就过继到了当时还是德妃的太后的膝下。照例说,虽然他的生母生前只是一名美人,但是在他登基之后是完全可以追封自己的母亲为太后,如今却只是封了一个太妃的名号,想来一定是太后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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