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师父收了这个小妹子,那他要不要送个见面礼虽然他是从师兄那里得了条塞被子里的活蛇,可这是个小妹子,送蛇怕会不喜欢,等回去问下张家大婶子,细妹子喜欢么子再说。
伍三思要晓得徒弟想得这么长远,怕是要把这傻子给扔出师门了。
白瞎了一对帛派的眼,人都看不清,这样的姑奶奶,他哪里敢收徒啰,老远见了都恨不得绕道走,还收徒收了那就是老寿星呷砒霜,自己找死喽。
可就这么把人丢下也要不得,小妹子那样子,屋里人怕是出了事,要不然也不会只会有她一个。
想到这里,伍三思再打量了一下小姑娘面色,眼睛大,干净漂亮得很。
伍三思咳一声,不耐的挥挥手:“算了,要跟就跟吧,等下子吃了饭,再送你走。”
小姑娘听到前面脸上露出喜色,听到后一句,明显就蔫了,可见着人走了,还是顿了顿又跟了上去。
伍三思倒是想得好,想着让这妹子吃了饭就走,可人家就像赖定了他似的,一顿饱饭吃得他心痛得直抽抽,最后开了金口,一张口就喊:“哥哥,你不要我了”
伍三思抹把脸,毛珌琫面无表情心里却是目瞪口呆,头回晓得看起来漂漂亮亮天真可爱的小妹子不张嘴算了,一张嘴就骗人。
他还没惊讶完,就听到他师父道:“哥哥这声喊担不得,要喊也要喊声叔。”
这下换小姑娘瞪大了眼。
她机灵得很,一看巴上的两师徒要走,嘴一撇一拉,眼睛里就冒出水来,把个正要站起来的伍三思唬得伸手想捂住她嘴,可最后又顾忌什么似的,手堪堪停在小妹子嘴前五厘米处。
“怕了你,哭么子哭。你硬要赖着我两个,到底有么子事”
这下子小姑娘还真的哭了,可哭起来倒不是毛珌琫做了心理准备想像的那种嚎啕大哭,而是细细的抽咽,看起来特别可怜。
“奶奶死了,花姑带我去她那里,可是我就下车子买了个包子,车就走了,我找不到”
这下子师徒两真是面面相觑了。
这妹子怕是半路被人给故意丢下的吧
伍三思想着跟自己有莫子关系,想不理人,可又想到什么,一脸纠结,只把坐在一边当背景的毛珌琫看得稀奇。
他师父是不靠谱,也爱坑蒙拐骗,可眼下的表情他还真是头一回看到,像是遇上什么大难题似的。
就这么丁点子大的姑娘,他们给了钱,今儿收入还好,够得她住店或坐个车回老家,可师父为么子就是不提这个话
还是说这个妹子的身份让师父有顾忌
想到刚才看热闹,师父和自己一个天一个地的眼力界,毛珌琫悄悄端正了身体。
他师父唉声叹气,揉了几下脸,声音尽量放温和:“你叫么子名字你花姑叫么子住哪里等下我送你去警察局,警察有办法送你去花姑那的,就莫跟着我们了。”
小姑娘嗯了一声。
“我叫银霜,花姑就是花姑,奶奶说要她带我去上什么,上上海。”
见人并不反对,伍三思倒是松了口气,赶紧的吃完了付钱,送着人小姑娘又打回去警察局。
警察局的人原来还莫得么子,一听小姑娘要去上海,好几个人就摇头了:“果么远,就是坐个汽车都要好些天,我们警察局只管偷抢治安,可莫管得送人出省城的事儿,你们走吧。”
一顿话把几人赶了出来。
毛珌琫看师父几乎要纠成团的脸,再看看人家小姑娘害怕得又哭起来的样子,哭得还没有声音,只把自己手里的小蓝布包儿攥得死紧,布包都皱巴起好多条印子,看着怪可怜的。
他想了想,实在是不忍心,就上前小声跟师父道:“师父,这么小的妹子要是不管,怕是要被拐子拐了卖娼门吧要不,我们就先收留她”
伍三思闻言没好气的甩徒弟一记眼刀:“收留我们自己都还住在别个屋里呢,你好意思讲得”
劈头盖脸想把蠢徒弟骂一顿,可人小姑娘可怜兮兮的瞪着眼在一边看呢,伍三思只好把张开的嘴又闭上,转身就走。
走出七八步了,又皱巴着眉毛转过身来:“傻站着做么子还不跟上来”
毛珌琫哎了一声迈开腿,刚想说话,就看到他师父招猫逗狗似的对银霜招手:“走了走了。”
就晓得他师父是个假样子货。
汽车:北洋政府统治时期,人们流行把火车叫成汽车。
拐子:也就是熟知的拍花子,拐卖儿童妇女的一种统称。
娼门:下九流里行二的娼门,青楼女子,有明娼、暗娼、歌妓等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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