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子凡接过话茬,说:“这整的跟个生死别离似的。不就是出趟远门嘛,该不是张统制要派你去讲武堂深造,回来好当大官?”
“哪有那事儿啊。我刚刚当上了管带,就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三哥,你就别谦虚了。你现在可是我们第二十镇大名鼎鼎的人物。咱七十九标的人都知道你,就连八十标的弟兄们都念叨你呢!我们脸上更是光彩得很。正是因为你,我俩一个小小的候补哨官,军官们都高看我们一眼,对我们客客气气的呢。三师兄,你等着,我去伙房那里,告诉他们炒两个菜,咱管带大人来了,他们敢不伺候?!”潘子凡说完,趴在秦啸天耳朵旁悄声说,“你顺便陪大师兄喝两盅。自从二师兄出走之后,大师兄每天夜里都睡不着,心里烦闷得很。”
盛情难却。也许是跟自己的师兄弟们吃最后一顿饭了。秦啸天说:“好吧。师弟,你先去准备。我到王管带那里一趟,马上就回来。”
何大可道:“我们等着你。快去快回呀。”
“嗯。”
秦啸天走进了王金铭的房间。王金铭正撅着屁股朝着一面小镜子那儿刮脸。秦啸天“啪”地一个立正:“王管带,早上好。”
王金铭从镜子里看到了秦啸天,立马放下刮脸刀,用毛巾擦了擦满是肥皂沫的脸:“哎呀,稀客,稀客!”他走过去放下了秦啸天敬礼的手,“你我都是管带,敬哪门子礼啊。见外了不是?来来来,坐。”
秦啸天道:“你可是我的老长官,见着你必须敬礼的。”
“讲这些礼数干啥,”王金铭拿起茶壶给秦啸天倒了一杯水,“你来七十九标营地有何公干?”
“是私事,来看看师兄弟们。”
王金铭高兴了:“既然是私事,那便好说了。自从你到了司令部之后,我们还没坐下来好好聊聊呢。我去准备些饭菜,大家坐一坐。”
“不麻烦了。何大可和潘子凡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不管秦啸天是否同意,王金铭一锤子定音:“那就把他们一起叫来,我顺便给你介绍个朋友。”
军官食堂的伙夫们很快就为王金铭准备好了一桌子菜。在这以粗茶淡饭为主,且菜金不足的新军里,这可算是奢华的了。因为几个人要好好聊聊,再加上若是让士兵们看见的话,有损于王金铭这些爱兵军官的形象。他们不能在食堂吃饭。所以,饭桌只好摆在了王金铭的房间里。何大可、潘子凡也被叫了过来。
王金铭从床底下取出了两坛酒,高兴地说:“啸天,这可是正宗的扳倒井酒,是你嫂子在家乡带来的,我都珍藏了好几年了。今天啸天回来了,大家尽兴,我们把它处理掉!”
“嫂子从家乡带来的酒,大哥舍得么?”秦啸天问。
“咋不舍得?你回军营来看我们,这本身就是一个大喜事。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秦啸天又问:“既是这样,小弟们不能辜负王管带的美意了。王管带,您不是说还有一个人来么?”
王金铭道:“我叫人去请了,这就过来。”
几个人刚斟满酒,施从云便走了进来。他跟王金铭同岁,只是生日比王金铭小一些,身材也相对魁梧些。他是二营的管带,在新军里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他求知若渴,博学多才二十多岁时投入北洋陆军,从下层士兵一步步地熬到了管带这个位置上。
施从云爽朗地一笑,操着他那浓重的安徽口音道:“我说子箴王金铭的字兄,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摆什么宴席啊,难道是有贵人来访?”
“燮卿施从云的字老弟,”王金铭拉着施从云坐了下来,“也算得上是贵人来访吧。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
施从云这才发现秦啸天在场。他笑着打断了王金铭的话:“不用介绍。我们在抗洪和剿匪的时候都见过面。再说了,咱第二十镇司令部警卫营的秦管带,大名鼎鼎,谁人不知呢!你这酒席该不是欢迎这位贵客的吧?”
秦啸天有些不安地站了起来,解释说:“施管带,我是回来看看大伙的。”
“看看故人,这就对了嘛。”施从云坐了下来,“王维曾吟诗曰,劝君更饮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今天这酒摆的不错。”
王金铭说:“就别扯你的那些诗了,咱喝着吧?”
“不吟诗,气氛能欢快吗?”施从云说着,拿出一个油纸包,“子箴兄,我知道你只要请客,客人便不是一般的客。所以,我也带了一点好酒菜来。”
何大可赶紧接过,摊到了桌子上。
施从云直爽,王金铭幽默,在大伙的说笑当中,几个人杯盏交错,谈天说地。第一坛酒很快就空了。施从云问:“秦管带最近都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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