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无臣每天雷打不动五点起床,通常七点时已经出门了。可开学的第一天,这位兄台竟然留在家里,盯着叶珠纬吃完早餐,预备亲自开车送她上学。
放在二十一世纪,开车上学没什么。玛丽苏女主从豪车上下来的风光场景乐此不疲的上演着,反正顶多被指指点点,要不了命。然而这是二十世纪初叶,全国汽车保有量不过几万辆,加之土匪绑票犯横行,坐车上下学无异于将自己变成活靶子。
叶珠纬强烈地表达了对身家性命的担忧。不料喻无臣变戏法似的拉出两辆自行车,脸上仍是从容温和的微笑,但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容拒绝的威严,只好乖乖地上了车。
圣方济各女大设在怀璧别墅的东南方,骑车约二十分钟即可到达。九月底的晨风里尚未藏入了冷意,路旁的梧桐却早有落叶,柔风吹过,几片心急的便飘飘然降落。
喻无臣默默无语地骑着车,阳光洒在他脸上,因风吹雨淋而稍显黝黑的皮肤有着通透的华彩,侧面恰能观察到他强劲的下颚线。电视剧里男女主接吻时,那么一道男人味十足的下颚线总会让画面张力十足。
喻无臣感受到一束打量的目光自右边射来,一偏头便将偷看者逮个正着。
“额,那个……”叶珠纬支支吾吾地说道,“请问我坐车上学跟你找人开车跟着我上学有区别吗?”
两人身后跟着一辆汽车,牛副官向回过头的他们笑了笑,继续小心地保持着两方的距离。喻无臣似乎被她转移话题的质问逗乐了。
“区别还是有一点的”
他朝叶珠纬眨眨眼,纯良之下满是狡黠。
另一辆汽车从他们身边缓缓驶过,尔后又退了回来。从副驾驶的窗户里探出一个人,看面容接近五十岁,圆墩墩的脸,唇上学着那些温莎绅士留了胡须,只是毛发过于稀疏纤细,反倒显得有少许尴尬。
“无臣?”
那位中年乘客惊讶地呼唤道,似乎觉得眼前的场景颇为少见。他们停在了路边,中年大叔从车上下来,像是对他们们的相遇很欢喜。以长辈特有的姿态拍了拍喻无臣的肩膀,将笑眯眯的目光对准站在一旁的叶珠纬。
“哟,这就是我的侄孙媳妇吧?”
他走过来,亲昵地握了握她的手。喻无臣对叶珠纬介绍道:“这是我的外叔公。”
叶珠纬礼貌地向他打了个招呼,脑子里的齿轮嗖嗖地转着外叔公是……妈妈的爸爸的弟弟吧?
“你们结婚也有几个月了,怎么也不上我家做做客?不是把我这个外叔公给忘了吧?你小时候我那么疼你,唉哟,怎么一下子就长成大小伙子,还娶了媳妇。”
外叔公打趣道,喻无臣放松地站在他身边,似乎对他的揶揄习以为常。
这位外叔公便是上次山田领事闯入司令部时,给他打电话通风报信的陈司长。受了喻无臣的外公所托,一向对他很照顾,也是湘鄂军和当地政府间的润滑油。
“你刚从闽都来,生活得习不习惯呀?”
叶珠纬喻无臣的结婚典礼上他也在,可惜没等到新娘子揭头盖。这小姑娘看上去更衬大学里那些成日吟诗作对的墨客,她皮肤有一种白宣纸般的脆弱,真怕被喻无臣成日摸枪拿刀的手碰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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