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她侍寝了太子,又想到昨夜无情说暖床的话,不由得也跟着脸红起来。
低头继续喝莲子羹,掩饰住自己的窘态,直到喝完才抬起头来。
拿起玉笔又书起来,“卿华姐姐身子单薄,啊柔特赐贴身宫女照顾姐姐,请姐姐笑纳。”
亮了宣纸板,卿华一下就站直身子,眼神惶恐的看向我。
“公主,使不得,使不得!”
我微微一笑,拉起她的手。
她终于点了点头。
正巧桂送了漱口的清水,我用手一指方才的宣纸板。
只见桂儿却哭起来。
我装作愤怒的样子,书道,“哭什么?太子对卿华姐姐有误会,我见你机灵派给卿华姐姐,有朝一日太子称帝,卿华为后,你跟着不也荣耀吗?还哭做什么。”
桂儿见此,急忙跪在地上,“女皇要桂儿尽心侍奉公主,桂儿不敢有非分之想。”
她果然机灵,竟然能说出这般话来,越是这样,越是不能留在身边。
就在她随卿华远去的当口,我却发现了桂儿欢喜的表情。
到底,是把桂儿弄出去了。
我突然想起了被那个袍子弄走的小李子,坠儿,还有穗儿,还是她们对我好。
虽然不是那样的机敏,但让人却觉得牢靠。
回到王庭,母皇早已赐了家宴让怀家众人酣畅,我乏的很,不想去掺和,从母皇赐琉玉宫的剩余五名宫人中,挑了一个样貌忠厚老实的人去回禀。
不多时,乾合殿的红人淳于燕就跑了来,游说了好半天。
我阖着眸子任凭她眉飞色舞,丝毫不动心思。
“公主,听宴会厅那边传来消息,太子喝的有点高了,您该去劝劝?”
这句话让我很好笑,他喝高不正阖你与某人的心思了吗?
一想到她与怀在下人房中那般的龌龊,我就不想给她好脸色。
到底,还是忍住了,毕竟她是母皇的心腹,还得给母皇几分薄面。
睁开眼,看得今日的淳于燕打扮的甚是光鲜,一道弯弯的柳叶眉上挑着,迷人的丹凤眼流波暗转,好一个风
情的人?
走,我忽的下了贵妃榻。
淳于燕笑的更甜了,“谢公主!”
我拿出宣纸板,书了,“本公主去,你也务必去。”
淳于燕脸上绯红,我暗忖,快见到心上人了吧,看羞赧的这个样子。
“陛下的意思就是让奴婢陪公主一同去。”
一阵思量,母皇可真的好体贴啊。
宴会宫,我看到太子喝的酩酊大醉,于世家子侄还在划拳,心里皱皱眉头,这样成何体统。
淳于燕低声说道,“陛下说了,让大家尽兴,都是年轻人不必拘束。”
果然,母皇已知道卿华的事,这样包容太子,想必还是为了肃王府。
怀见我来,缓步走到我的座次,为我斟酒。
“筱柔,你来了!”
我微微笑。
心道,是啊,我来了,只想看看你们的丑态,还有肃王府到底要玩什么花招?
酒至半酣,我见有人在卿华耳边低语,须臾卿华甩了跟随的婢女,独自出了招宾宫。
见蹊跷,怀被怀璇拉着拼酒不曾注意我,而淳于燕早已和景王府的三朵花谈笑风声。
借机溜了出去,一路尾随卿华,直到远远的看她在玉湖上岸的假山后才停下来。
卿华搓着手,不断的踱着脚步,似在等什么人?
难道,难道卿华有私情?
我被自己这个想法骇住了,怎么会?卿华一直是爱太子哥哥,只是哥哥不喜欢她罢了。
找了一个隐蔽处,躲起来。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只见一个黑影飞速的跑将过来,眨眼间那人和卿华一并消失了。
我捡起一块小石头,向假山那边投去。
好半天,一个男子的身影迅速掠出。
我定睛一看,是太子助学郎谦之。
思忖,他怎会在此?
他与卿华有私情?马上否定了,曾听太傅袁惟仁赞过他,看着不像那般龌龊之人。
“郡主放心,没有人。”
“你在仔细瞧瞧,别让人发现了。”
我从暗中向上看去,远处的假山之上正巧一只猫儿在东张西望。
“郡主,不用担心,是一只猫儿。”
卿华吁了一口气,“可吓死我了。”
其实,我的心也有点害怕,生怕被他们发现了。
“郎大人,你这样帮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郡主,哪里的话,这都是谦之心甘情愿的。”
“那你帮我打听一下,先前为玉硕公主诊治的莫大夫在哪里?”
“郡主
,您难道不知?他借着诊治了公主的病,又设法诱拐公主出宫,正巧被你们家世子识破。”
“什么?是啊柔?”卿华大叫。
我听到这里,当下明白了,卿华也喜欢上了无情,如若不是,她为何这般的关心他,可是自己就是不明白了,卿华是怎么和无情相识的呢?
“嘘,郡主小点声,郡主认识那个人?”
“不,我只是随便问问,我想莫大夫医术高超,我想讨教点生儿子的药丸。”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卿华喜欢上无情了,可笑。
见他们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只不过是为了争宠罢了,我这才放下心来,先回了招宾宫。小心翼翼的离去,生怕被他们发现。
心道,卿华接近郎谦之,无疑就是为了得到太子的欢心,或者打探太子的情况,太子对郎谦之甚是的赏识。
卿华走的这步棋可真是高啊。
见卿华一直打探莫无情的情况,郎谦之的表情有点僵硬。
“郎大人,我找那个莫大夫,一是为了生男丁,再就是我听闻玉硕公主看上了那个莫大夫,我也是为弟弟好,才顺便打探一下,这几日身子不好一直养着,也没和弟弟沟通,听你这麽一说,才知道莫大夫竟然是个奸细,真是亏了啊。”
卿花的这句话,让郎谦之放下了心。
“郡主,以后就叫我谦之吧!”
“嗯,谦之,以后麻烦你多多注意太子的情况,卿华感激不尽。”
“谦之明白!”
卿华转身欲走,郎谦之一下就扯住了卿华的衣襟。
“怎么了?郎大人!”
“没,谦之只想告诉郡主,谦之愿意为郡主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卿华眼圈红了起来,要是太子能这样对自己那该多好?
如若不是自己任性离家出走,也就不会被那个桃花眼玷污了身子,一切都是命啊。
郎谦之抓住了卿华的玉手,卿华的泪也滚了下来。
“别哭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郎谦之拭去卿华眼角的泪水,看着她慢慢消失在夜色
在思念煎熬中迎来新年,母皇照例给怀家近支子女赐新衣。
我的是一件猩红袍子,前襟与袖口均用白色丝线勾勒出朵朵白梅,领围处上了雪白不染一丝杂质的白狐裘毛,袍子下摆滚边处又嵌了浅墨色暗纹衬着,底部也是一应的雪裘毛,让人看了非常喜庆,又不失典雅。
怀冰欢喜的抱着袍子步入寝殿,“啊柔,快来看看你的新袍子啊,好漂亮啊。”
怀冰抚摸着袍子,照在铜镜前,在自己身上比量着,一副欢快的表情。
是啊,姑姑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她该欢喜的。
看着那袍子,我的心不由得紧了。
年后,我便十五岁,已到适婚年龄。
而之前,母皇早已定了肃王府的世子,如若没有意外,年后我就顺利嫁入肃王府了。
再看那片猩红,直刺得我眸子生疼。
泪,悄无声息滑落,我和无情该怎么办?
他说他认定我就是她今生的妻子,最后一次相见,他还调皮的要我给他暖床,他还说要我等他两年。其实,不用两年,我一年都等不了他。
这些,早在我们没相识之前,就注定了的。
错就错在今生我遇到了他。
如果没人陷害我,我就不会中毒,如果我不中毒,无情也就不会进宫,我也就不会爱上他。
此刻,我不知该是痛恨那个下毒的,还是在感激那个下毒的,总之心里很矛盾,左不是,右也不是。
就算我不被指婚,我真的能嫁给无情吗?
他一个乡野大夫,又怎能和堂堂肃王府的世子想比呢?
可,不管无情是什么身份,我还是爱他的。
即使,要我嫁给怀,我的心也不会改变。
我只想,这一天晚点来,所以不喜欢过年,看到过年的新衣更加的难过。
无情,如今你在哪里啊?
怀在怀家众子弟中倒也出类拔萃,但他毕竟不是我喜欢的人,每次一想到此,我的心就揪的生疼。
“筱柔,怎么了?”
怀冰坐下来。
我不按捺不语。
“衣服不喜欢?”
“不是!”
“那为何皱着眉头?”
“我难过!”
“大过年的怎么没来由难过了?”
“我不想长大!”
“傻孩子,人总是要长大的。”
“姑姑,我及笄后能不能不先嫁人啊?
怀冰听了,扑哧一声就笑起来,“原来你怕嫁人啊?”
脸绯红,“坏姑姑,你就会打趣筱柔,明年禹王迎你去大食做王妃,你逍遥自在,才不管筱柔的死活。”
“死丫头,就会打趣姑姑。”
怀冰的脸也红起来。
我该感激姑姑,她照顾了我十四年,如若不是我中毒,恐年前就随禹王去了大食。
遵照祖制,陛下赐新衣,众人要谢恩。
农历二十九,我与怀家众子女一同去乾合殿谢恩。
看到怀向我投来热辣辣的目光,我低下了头。
众人谢完恩,母皇唯独留下四人。
太子,卿华郡主,我还有怀。
太子为首,我与怀先退到外殿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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