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菲一路小跑着，她家虽然不远，但毕竟休息的时间短，还要再吃点饭，所以时间总是有点紧。陆菲敲了敲门见没人应，手忙脚乱的从兜里掏出了钥匙，心里嘀咕着幸亏带了。
打开了门屋子里静悄悄的，陆菲脱了鞋要进屋，忽然听见里面有点细微的声响。陆菲以为进了小偷所以一下紧张了起来，她在门口看了一圈也没什么好防身的东西，顺手拿起了鞋架上的一只拖鞋。天色渐渐暗下来，但还不至于看不清，屋里没开灯，她点着脚猫着腰探着头试探的慢慢走到厨房，看见一个人背对着她，蹲在地上捡着什么。陆菲轻轻的叫了声：“妈？”
白英没回头，她抬手擦了擦脸，声音有点哽咽的说：“哦，你怎么回来了，今儿，没做饭，快回学校去。”陆菲将手里的拖鞋穿在一只脚上，脸色沉沉的走到白英身边蹲下来。地上是摔碎的瓷碗片，白英已经清理了一些，但还是零零散散了不少。白英别过头，陆菲有点生气的叫了声妈，她把白英的脸扳向自己，倒吸了一口冷气。
白英的左眼角已经肿的老高，密密麻麻的盘着血丝。划开的一条口子正流着血，几滴凝固的血迹挂在下巴上，右脸上的手指印记有些杂乱，重叠的几处泛着紫红色。那一瞬间，陆菲的胸腔就像被掏出了好大的洞，风从洞口呼呼的灌入体内，凉了血液，止了心跳。
陆菲眼神暗了暗放开白英的脸，捡起地上的瓷片没好气的扔进垃圾桶里，在安静的屋子里碰出的叮的一响轻响。白英一凛，握住陆菲的手，吸了吸鼻子说：“大人的事不用你管，我就是，就是不小心碰到了，你快上学去，好好学习，别多想。”
陆菲反手抓住白英的手，两只冰凉的手出了汗，握在一起时又粘又腻。“妈，你有没有想过离开他。”陆菲的声音有些哑却异常坚定。
白英躲开陆菲的视线，目光闪烁的在地面上游走着。她缩在操作台投下的阴影里，沉默的样子让人又心疼又气恼。陆菲攥紧她的手，刚想再开口就听一个阴沉的声音从背后骤然响起：“你说离开谁？”
陆菲一怔，心猛然剧烈的跳动了起来。白英手上一颤，瓷片哐啷的砸在地上。陆菲转过头，不知道是因为天上积着云彩，房间里格外显得阴暗。陆正平站在几步外，他揉了揉满是血丝的眼睛，打了个嗝，重复道：“你说离开谁？”，陆菲眯了眯眼睛看着陆正平，他身后仿佛有一团阴影，正源源不断的往吞噬着周遭的光，阴沉而压抑。
陆菲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她的腿有些发麻。还没站稳，只觉得一阵风将刺鼻的酒气和难闻的呕吐物味道卷到她面前，穿过她的鼻子直往脑仁里钻，她本能的想要退后一点，却被一个巴掌迎面打来。陆菲一个趔趄坐倒在了地上，有那么几分钟陆菲听见耳旁只有是小时候电视没信号那种嗞嗞的声响，她晃了晃头，感觉身上一沉，回过神来发现白英扑在她身上，将她护在了怀里。然后渐渐听到拳头打在身上的闷闷的声响、白英痛苦的呻吟和那个人不停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养你们娘俩有什么用？还他妈不如养两条狗，还知道报恩，你们呢？就是他妈两只狼……老子起五更爬半夜的上班、工作，在外面受一肚子气，然后就养了这么两只狼。大的这样，小的更他妈没良心，这是亲生的，要不是亲生的我看你们娘俩得把我拉出去称斤称量的买了，我他妈踹死你们……”他的骂声越来越大，那些砸在身上的拳脚声响，一下一下的撞击着陆菲的耳膜，让她的心脏咚咚的一下又一下的钝痛着。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开始剧烈的发热，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了白英，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陆正平的面前，指着他一字一字的说：“你听好了。我说，离开你。”陆菲的脸颊上的手指印记泛着红，微微的有些发肿，她脸上蹭到了白英的血，眼眶血红血红的，她瞪着陆正平的样子像只浴血而生的小兽，眼底堆积着满满的怨恨和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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