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围墙外站了半晌,里面终于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声音,一个人“啊”的一声大叫,叫声里充满了恐惧,接着就是接二连三的大叫,就像要把全身的力气都叫光一样,然后就是罗夫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急促地道:“怎么了?怎么了?”阮郎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声音里全是惊吓:“他这是怎么了,中了邪吗?”
罗小山不管不顾地大叫:“孩子!孩子!他在哭,他在哭啊!他来找我了,你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娘,我怕,我好怕啊!”
罗夫人赶紧道:“不要怕,不要怕,没有孩子。不是孩子在哭,不是孩子。”
罗小山疯了一样,还是大叫:“是他来找我了,是他来找我了,你去把他赶走,把他赶走啊。”
罗夫人道:“好好,我去把他赶走,你来看,只是叫猫,只是叫猫。”说话间声音传到了后院门口,我们赶紧躲向了墙角。后院门打开了,罗夫人道:“你出来看,不是孩子,不是孩子。”
罗小山畏畏缩缩地道:“是他,是他,我不去,我不去,你去把他赶走。”
阮郎奇怪地道:“是谁?什么孩子,他为什么来找你?”
罗小山却不回答,只是催促罗夫人:“你去把他赶走,你去把他赶走。”
罗夫人来到门外,“咦”了一声,道:“不在门口,想必是跑了。”
罗小山惊恐地道:“没有,他没走,他没走。”
罗夫人柔声道:“你来看,根本什么也没有。”
罗小山似乎犹豫了半天,才探出头,见门口真是什么也没有,又叫道:“他躲在墙角,躲在墙角!”
阮郎拉着他道:“走,去看有什么。”罗小山似乎没挣脱他,被他拉着往墙角那边走,我听着脚步声走近,忽然从里面走出来,嘴里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两个人连同后面的罗夫人都吓了一跳,罗小山更是见了鬼一样地叫了起来:“我没想杀你,没想杀你啊,我只是想杀她,没想杀你啊。”说着情绪一下子崩溃,竟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阮郎看清楚了是我,惊叫道:“先生,怎么是你?你不是已经离开了吗?”说着马上不满地道:“你没走,为什么半夜躲在这里吓人?”
罗夫人见我和镇长忽然走出来,马上就明白了过来,大颗的泪珠就滚了下来,惨然一笑,道:“他宁愿以身替罪,还是没瞒过你们吗?”
阮郎这才明白过来,只是罗小山震惊地道:“陷害我的人是他!可是,为什么啊?他……他不是说,我们是兄弟吗?”
罗小山蹲在地上犹自胆寒,看着我,颤声道:“孩子……孩子呢?”
我把墙角那边的猫牵出来,道:“没有孩子,只是叫猫,你杀了他,也会害怕他回来找你吗?”
罗小山这才相信真的没有孩子,坐到了地上,脱力了一般,沙哑着声音道:“没错,是我干的,都是我干的。”
阮郎忍不住道:“可是,吴主家也承认了啊。”
我看向罗夫人,道:“吴主家一直以来都以为那个凶手是你,所以才会心甘情愿承认自己是凶手,对吗?他对你……对你真的很好。”
罗夫人黯然道:“他从小就对我很好,即使我不喜欢他,他也对我很好。”
我忍不住道:“他对你这么好,所以你就利用他为你儿子脱罪吗?你……你这样对他又算什么?简直……简直是……”
“最毒妇人心?”罗夫人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道:“我确实是个该死的女人,十八年前就该死了。”
这时坐在地上的罗小山忽然道:“这件事,我娘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也没有利用吴主家,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
我摇头道:“她早就猜出了事情真的是你做的,所以你被关在镇公所的时候,她一直未去看你,因为你既然真是凶手,她自然不知该如何救你。而直到我们都认为吴主家才是凶手时,她也一直都确信你才是凶手,却任由吴主家为你顶罪,这就是在利用他!只是我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这么确定吴主家不会是凶手,她肯定还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对吗,罗夫人?”
罗夫人苦笑道:“当我知道那姑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时,就知道凶手不会是他。这些年来一直都有人给他说媒,那姑娘虽然年纪不大,可也有人给他说过,他若喜欢她,何至于要偷偷摸摸的,若不喜欢她,我相信他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我们都恍然大悟,原来竟有人给吴主家和那姑娘说过媒,镇长问道:“这事我倒不知道。你早就知道吴主家不是凶手,这不奇怪,奇怪的是,吴主家何以会认定凶手是你?”
我道:“这我倒知道,因为罗小山将包内东西换掉的时机太过凑巧,就在罗夫人将阮郎叫进后院的时候。如果凶手不知道他会进后院,怎么能在那时候把东西换掉?所以在吴主家看来,这件事便是罗家母子串通好,刻意安排的,他并不是认定罗夫人是凶手,而是认定罗夫人参与了这件事,他怕牵扯出她来,所以才承认的。而事实上,罗夫人会将阮郎叫进后院,罗小山事先根本不知道,他只是先去店主人那里一趟,发现阮郎不在,包裹也不在,他正不知如何是好,又不能在那里久等,只好先回家来,谁知竟在后院发现了阮郎的车子,他就将东西换了,而这时无巧不巧,吴主家竟正好来找他,让自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我说得对吗?”
罗小山这个人虚脱了一般,无力地道:“对,都对,从店主人那里回来时,我正不知如何是好,谁知竟有这样的运气,他的车就停在我家后院。”
阮郎听着我们说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忍不住问道:“我说把我当做兄弟,其实……其实一直在恨我吗?我又没招你惹你。”
罗小山奇怪地看着他,喃喃道:“恨你?没有啊,我为什么要恨你?我从小没有兄弟姐妹,知道自己有一个兄弟,怎么会恨你?”
阮郎不解地道:“那……那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这也是我们想知道的,我思来想去,都觉得罗小山没有要害阮郎的可能,可他偏偏就是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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