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梁山那两坛度数极高,燕青蒸馏出来后,倒是曾经捉弄过织娘,她或许永远忘不掉了。
无需织娘多言,酒坛打开时已经牢牢吸引了尤俊的目光,琥珀色的酒水自坛中倒出,浓郁的酒香霎时盈满全屋。尤俊亦是好酒之人,汴梁名酒眉寿酒、仙醪酒、琼浆酒、玉液酒……乃至皇亲国戚自家珍酿,如兰芷酒、如玉沥酒、如金波酒……有些品过,有些听人说过,可如眼前这般……闻所未闻。
闭上眼睛闻了会儿,尤俊睁眼时望向燕青笑笑,随后目光凝视酒盏,挽起衣袖,迟疑片刻后双手捧起酒盏,放至唇边抿了一口,随后放下酒盏,闭目沉思。过得片刻,他再次捧起酒盏,抿了一口,闭目品鉴……如是者三,燕青看的可笑,唤了对方一声:“向美兄,值得么……”
“酒中仙品……”尤俊低低叹了一声,起身向燕青行礼,“恕小弟无知……方才在四时苑,听姓谢的账房讲燕兄住在此处。呵,睦亲坊,住在此处的皆是穷苦人家,小弟急急赶来,本想以财物诱人……到得此时……”
尤俊指了指织娘放在地上的酒坛,叹道:“到得此时方知,若燕兄对钱财有意,在四时苑拿出此酒,多少钱财换不回来……三五话本,乃至数曲好词,燕兄岂会放在眼里。”
“做得好词,写得话本,酿得仙酒……尤俊无知,只觉燕兄真乃神仙中人……可笑尤俊方才还想着……”
他颓然摇了摇头,再次坐下时目光牢牢盯着酒盏,倒是把织娘精心准备的拔霞供放在了一边。
“向美兄,吃菜。”燕兄顿顿筷子,眉尖紧蹙,片刻后对犹自发愣的尤俊说,“向美兄,我待织娘如家人,平素吃饭向来同坐一桌,若向美兄不弃……”
“坐啊,坐啊……”
尤俊急急起身谦让,“李大家,燕兄说出此话,乃看得起尤俊,不与尤俊见外,小弟怎会不知好歹,坐……坐啊。”
一番推让之后,织娘终归还是坐下了,她也没说什么,为燕青夹菜、斟酒,一如既往。
“呵,李大家,这吃法有何讲究?”尤俊倒是回过神来,恋恋不舍地喝着酒,津津有味地吃着菜,绝口不提其余,“此番冒雪前来,有此美食,有此佳酿,实是不虚此行……乞要不敢,改日小弟家中若有好的食材,可否拿来燕兄这里,劳李大家烹调,顺道混口酒喝?”
燕青正色道:“别拿海鲜,我不爱吃。”
“哈哈,好!山珍也有,前番城外庄户送来的鹿腿獐肉尚有,明日小弟便拿过来……”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期间尤俊问道:“中午在小瀛洲,燕兄所饮可是此酒?”燕青点了点头,他便幸灾乐祸道,“刘一止刘行简嗜酒如命,若让他晓得中午与如此仙酿失之交臂,他只会痛不欲生,哈哈。”
虽说刘一止在史上也有记载,说他“性方直,乃君子”,可没有接触,燕青怎会相信。再说了,刘一止、沈晦、欧淮名气甚大,是非自然多,以燕青的性子,当下只是笑笑,没有言语。
尤俊是聪明人,见燕青并不接话,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无意让旁人知晓,也无意与旁人结交。心中有些疑惑,燕青年纪不大,自污其身在青楼做账房,以他的才学,镇日闲情在家也无不可……他平常与刘一止等人来往,虽说他们亦有狂生之名,但在内心深处岂会不愿鱼跃龙门飞黄腾达,只是当下贪官横行,小人当道,徽宗陛下又是多年不曾开科取士,他们没有法子而已。像燕青这般年纪轻轻,隐匿的如此彻底,还真是猜之不透。
不管怎么说,他此番寻来,燕青未有将他拒之门外,言谈之间尚算热情。尤俊已然熄掉了求书的念想,如《三国演义》那般的鸿篇巨著,呕心沥血一辈子得到一本已不容易,他其实也是抱着与燕青结交,若今后能得到燕青的文集诗册最好。这种事不急,得徐徐图之。
喝了会茶,尤俊正欲致谢告辞,对面燕青倒是说了话。
“向美兄,小弟手上有个话本,不知尤进士书籍铺可有意印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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