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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州,永欣寺,大雄宝殿。

殿内,一个身着褐色僧衣、眉毛花白的僧人正坐在殿中,他双目微闭,一手持佛珠,一手敲木鱼,嘴唇微动,似乎在念着什么经文。

殿外,一个身穿深绿长袍、眉眼俊朗的男子正跪在石台阶下,他面色苍白,嘴唇干涸,但却腰背挺直、神色坚毅,目光正视着殿内僧人的背影,纹丝不动。

门内与门外似乎分属两个世界,二人只沉浸在属于自己的世界之中,互不干扰。

此时,一个小沙弥缓步走到殿中,道:“住持,那萧翼已整整跪了两天两夜了,既然他诚心入我佛门,您之前也说过他佛缘深厚,何不就此成全了他呢?”

让人心宁的木鱼声顿时停住了,白眉和尚缓缓睁眼,抬头凝视着庄严肃穆的释迦牟尼佛像,默念道,弟子不经意间又犯了嗔与怒两戒,还请佛祖原谅。许久后,他双手合十,缓缓开口道:“我佛慈悲,既然如此,就由你来帮他剃度吧......”

殿外响起“咚咚”的钟声,似乎在祭奠着什么,萧翼跪坐于殿前,一缕缕长发掉落,他只是看了一眼,半句话都没说......

......

“老伯,请问离这里最近的朝廷驿站该怎么走呀?”在越州靠北的某个山村的入口,萧自如如此问着正驾着牛车出来的老人。

老人面貌朴实,短袖草鞋,一看便是务农出身。即便一半的头发已显花白,可看起来仍旧腰板硬朗,精神矍铄。如今离他那日虎口脱险已有两天了,终于在今日找到了人迹。老伯姓钱,据说这里数百户人家都姓钱,外人称之为钱家村。

“你们二人说的是永安驿么?”钱老伯操着一口吴侬软语,幸好五郎听得懂,不然他只有干着急的份。

“正是。其实我们本来是长安那边的官差,奉命来越州办事,必须要找到这里的驿站,还请老伯告知。”萧自如抱拳恭敬地说道。

“嗯...”钱老伯见他们来历不明,身形落魄,那黑的通透的面容透露出一丝犹豫,思索了片刻随即说道:“那好罢,如果你们不嫌弃老头子的车慢,就让我带你们过去。”

“那多谢老伯。”问路的二人一揖到底。这对于他们来说确实不亚于天大的好消息。

萧自如经过慎重考虑后,无奈地发现如果这一路上没有官差的护送和指路,就凭他们二人想要跨越千里前去长安简直是难如登天。而且印象里皇帝李世民是给他们两个月的时间,倘若到时候他还滞留在路上,萧氏一族被问罪,他怎么与舍身取义的萧翼表哥交代?

随后便能看到十分诙谐的一幕:一匹高头大马竟跟在一辆显然是用来耕地的老黄牛的身后,不敢多迈一步。

萧自如即便不精通马术,也依然能感觉出来他们座下这匹必然是一匹良骏。他见马儿的鼻子里不时地呼出热气,频频回头的眼中也透露出一股委屈,似乎在说,为什么我非要跟在这头老牛身后呢?

敏感的五郎似乎也看出来了一二,伸手轻柔地抚摸着马腹劝道:“马儿啊马儿,乖,不要生气嘛好不好?”

而这时,前面带路的老黄牛突然朝空中“哞”地叫了一声,坐下的马儿瞬间就不淡定了,前蹄高高翘起,萧自如心道你莫不是想冲上去打它一顿?唐朝的牛可比马名贵多了,一来是李唐追封老子李耳为先祖,老子西出函谷关骑得可不就是青牛么;二来也是因为牛对耕地太重要了,甚至堪比一个成年精壮的男子,如今不仅禁止无故杀牛,甚至每家的牛都要官府登记在册,只有等牛老了或者病了得到官府的批准,才可以宰杀。所以电视剧里张口闭口一到客栈,小二,来两斤牛肉的都是假的,不可当真。

五郎又是安慰又是爱抚,马儿这才冷静了下来。只是此后的路上一直是执拗地将头偏过去,似乎仍旧对牛给马带路这事儿显得耿耿于怀。

“我看呐,五郎你既然这么喜欢这匹马,不如给他取个名字。”萧自如回头对着他建议道。

“郎君说的是。”五郎这小子眼里刹那间冒出欣喜的颜色,抱着小脑袋瓜苦苦思索着,这闷头思考的模样,似乎比平日里考虑吃什么还要认真几分。

“叫你什么好呢?就叫...就叫....有了,我叫五郎,就叫你六郎吧?怎么样?”他俯下身子趴在宽阔的马背上,一边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大有一种不让它接受新名字就不罢休的气势。

于是乎一路上又是欢声笑语自不必提。三人一牛一马行了约莫一个时辰,钱老伯这才停住指着路旁的一个院子说道:“两位官差,这里便是永安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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