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身手还不错嘛。”慕南又是那种略带嘲讽的声音。
胡泉三还没能明白他的意思,只见他手腕儿轻轻一抖,几条银光闪过,他手中的银针就全部钉到了墙角。
“吱吱”墙角发出几声刺耳的尖叫,胡泉三大吃一惊。墙角用银针钉出了一个不小的圆圈,圈子里一片朦胧,凭感觉,那是一只脏东西。慕南刚才甩过去的三根银针,针的末端都挂着银铃,铃铛似乎感觉到墙角恶灵的存在,自己震动着,发出清脆的铃声
这时候太阳已经有一半都沉浸江中了。江水像是给镀上了一层金色。就快走到家门口了,茆梦雪这才不那么心慌。
问着空气里令人作呕的腥味,她好奇的向江中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她在接下来的一生里都无比的后悔。
江面上漂浮着若干死尸,飞速的向岸边逼近,他们全部肚皮朝上仰在水里,双手双脚都没入水中,身子像虫子一样弯曲扭动,皮肤在夕阳余晖的掩映下,呈现出一种青灰色,像是铁皮一般。
一只已经离岸较近的怪物挣扎着爬了上来,他的身体很是笨重,手和脚都像是被折断了一样,拖在身体的两边,像是没有筋骨的软肉。爬行的时候身体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啊啊啊”茆梦雪尖叫一声,险些昏死过去“好痛啊”茆梦雪猛然间摔倒在地上,下身传来阵阵钝痛,像是被撕裂一般。
潘木匠在屋里听到动静,连忙从铺子里冲出来。他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街道上,河面上,到处都是全身青色,蠕动着追逐镇民的怪物,他们散发出一阵阵令人昏厥的恶臭,四肢折断,它们就用躯干像虫子一样爬行但是潘木匠很快就反应过来,一脚将爬过来的怪物踢开,搀起已经全身瘫软的妻子,退回了铺子里,锁上门。
茆梦雪刚刚受惊,即将临盆。但是街道上充斥着兰桥镇居民的惨叫声,大家都因为突然出现的怪物惊慌失措,谁有有功夫照顾一个孕妇?
潘木匠有时察觉了,也不说什么。开始,茆梦雪并不伤害孩子的性命,每次只是割伤那些孩子,喂血给自己的盼香。可是随着鬼婴一天天长大,少量的血根本不够。
每当孩子饿的直哭时,茆梦雪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血给它,但是他是个木头人啊,连这权利都没有,帮不了自己孩子的母亲,是世间最痛苦的。
兰桥镇本就因为江中的怪物而人口锐减,况且但凡有孩子的人家,都把孩子紧紧看在家里,茆梦雪越来越难弄到血。
终于有一天,茆梦雪看到江面飘来一艘小船,慕南和潘木匠从船上接下一个孩子。她从看到那个孩子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那个孩子不像慕南,终日里冷冰冰的性格又难以琢磨,他笑起来嘴边的酒窝很深,里面满载着欢乐。
盼香若是长大了,也会是这个样子吧。茆梦雪幻想着,她越来越分不清楚盼香与那个男孩儿的差别,她想要男孩儿成为她的盼香!
终于有一天夜里,茆梦雪来到男孩儿也就是胡泉三的房间门口,想要抱抱胡泉三。慕南以为她要对胡泉三下手,便狠狠教训了她斩下她的左脚作为警告。但这一切都不足以平息她对孩子的爱。
直到昨晚,饿极了的盼香想要进到房间里,来吸食胡泉三的精血,慕南本来想杀了盼香了事,没想到被半路冲进来的茆梦雪给挡了下来,茆梦雪就这样被斩为好几截儿,魂飞魄散。
“故事讲完了。”慕南说着,将最后一瓣儿橘子咽进肚,“好了,本来不想让你这么早知道这些事,不过既然你这么好奇,索性全都告诉你。”
茆梦雪在床上痛苦的挣扎了一夜,潘木匠手足无措的陪伴在她的身边,孩子最终还是没能诞生。一个死去的,已经成型的女婴在茆梦雪的身体里,母子俱损,已无力回天。
茆梦雪临死前紧紧地抓住潘木匠的手,骨节都泛白了,她张开干裂的嘴唇,用尽全力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吐出一个字。她的脸色青白,带着未干的汗珠儿的头无力的靠在枕头上,歪向一边。
潘木匠在茆梦雪的床前跪了整整一天,他不敢相信,昨儿还好好的妻子怎么一下就没了?直到茆梦雪的身体变硬了,满床的血都凝结成褐色的粉末,潘木匠才恍惚之间觉得,好像丢失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所有的难过都压抑在胸口,整个身子像是要爆炸。
第三天是茆梦雪的生日,木匠本来攒了好多好多天的钱,想要给梦雪过一个很好地生日。他买了好酒好菜,亲自下厨住了长寿面,然后坐在院子里的树下,开始等。等待茆梦雪像往常一样,推门进来,扑进他的怀里。
但是等到的,只有屋子里茆梦雪的尸体,散发出了腐烂的味道。
凌晨,潘木匠将手里那金钗簪在茆梦雪的头发上。
他终于哭了出来。在妻子二十五岁生日那天,他终于接受了茆梦雪死了的事实。
潘木匠关掉了木匠铺子,他觉得雕刻那些花花草草也没什么意义了。镇上的人也不需要它们了。那些将中的怪物时不时出没。
“镇魂曲?”胡泉三脱口而出。慕南点了点头。
镇魂曲是古时候七大往生歌之一,演奏者可以根据音节变化,配合施术人的道法,压制不远轮回的恶灵。这是胡泉三从小师叔口中得知的,一直以为那是个传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但只用三只铃铛就能演奏往生曲,实在是超乎胡泉三的想象。
胡泉三透过密密麻麻的银针的缝隙,看到了昨夜的小女孩,她的手和脸融化的更加厉害了,不断有脓血从伤口里流出来,小女孩一次次的想要从银针围成的圈子里逃出去,但是无一次成功。
他一脸痛苦的扭动着身子,像一只扑向烛火,被火焰灼伤羽翼的愚蠢的飞蛾。
“你能看到他吧。他身上的伤也是你的功劳吧。”慕南晃动着手指间的另一根带有铃铛的银针,突然之间向胡泉三甩来。
宅子门口有一点火光,胡泉三朝那边奔去。明明只有几十步远,却怎么也都到不了似得。“啊啊”胡泉三拼命叫喊。但是嘴巴好像不受控制了,怎么都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像只野兽一样叫喊。
那灯光听到胡泉三的声音,闪了一下,向胡泉三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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