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缺答道:“酒徒死了，意味着飞刀出世。既然它出现，那么你就注定失败，因为它是所向无敌的。”
观主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伸手遥遥指向了北方，临康城的方向：“那你能否告诉我，为什么那件事情依旧发生呢？”
————————————————————————————————————————
西陵神国，桃山之前的一座小镇。
镇上只有一座肉铺。
天色刚蒙蒙亮，肉铺里闷热至极，被血腥味和脱毛沸水锅包围的空间里，到处是令人掩鼻的气息和令人难耐的高温。
那个精壮的中年人，却依然穿着件皮围裙，站在厚厚的案板前不停地挥动沉重的刀，古铜色的身躯上竟是没有一滴汗。
刀锋落下，溅出的是血与脂肪溢出形成的雪花。
忽然，刀锋悬在了案板之上，一动不动。
这个人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双手却在微微颤抖。
这正是他震惊到了极致的反应。
作为世间唯二度过了永夜的存在，屠夫看过了太多太多悲惨的场面，世上本不应该有让他如此激动的事情。
可是今天，屠夫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因为从这一刻开始，他就是世界上唯一度过过永夜的人了。
起初是微微的茫然与恐惧，但很快这些情绪就转化成了愤怒。酒徒很生气，他拿着刀，抬起腿向外走去。他想要杀人。
可他的脚步在走到门口的那一刻，忽然顿住，没有丝毫的违和感，仿佛他本就是要在这里停步一样。
屠夫开口，声音沙哑：“谁？出来！”
没有人回应，门外却响起了脚步声，由远及近。
屠夫解下身上的皮大褂，从案板上拾起那把沉重的屠刀，走出门槛，望向缓缓走来的君陌，神情显得异常漠然，或者说冷酷。
“你是来送死的？”
君陌走到他身前停下，举起单手为礼，说道：“酒徒死了。”
君陌重复说道，语气很平静，不是刻意点出这个事实与重点来激怒对方，而是在讲述一个客观事实，包括下一句。
“你也会死。”
屠夫浓眉微耷，说道：“如何？”
君陌说道：“我们都很清楚，你和酒徒很怕死，所以才会活这么多年，但他死了，证明他是错的，你如果不想死，就应该与他走不同的路。”
“按道理……按我怕死的性子……我确实应该选你们这条路，我没见过神国的昊天，但见过人间的她，我从她那里得到过承诺，更何况头顶还悬有那把天下无双的飞刀。但是……”
屠夫沉默片刻，说道：“我不想这么选。”
君陌隐约猜到他的想法，微生敬意，再行一礼，说道：“请教。”
屠夫握着刀柄的手微松微紧，就像他此时的声音，微有起伏，却始终那么坚定平静：“知道我和酒徒的修行者，总以为他是相对潇洒的那个人，而我却是相对嗜杀残酷的那个人，但事实上这几万年我很少杀人。”
君陌说道：“确实。”
屠夫说道：“不杀人是因为怕死，我真的很怕。但我……就这么一个伴，他被你们书院杀了，我总得替他做些什么。”
君陌沉默。
屠夫说道：“因为他也就我这么一个伴。”
君陌依然沉默，很长时间后说道：“有道理。”
“请出手。”君陌道：“大道三千，此谓“顺心意”。”
“我等杀酒徒，此谓顺心意；您为他报仇，也是顺心意。”
“无分对错，只分强弱。如是而已。”
屠夫看着他，感叹的说道：“君陌果然向来有理。”
他举起手中的刀。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