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睡多久，便听见外头庭院里做粗活的小丫头子和婆子们都已经起身忙活起来，庭院洒扫的，回廊里洗擦的，外屋里收拾的，都有各种细细碎碎的声响遥遥传来，乌泠便也索性不睡了，扬声喊了燕儿进来预备起床梳洗。
燕儿进来挂帐子收拾床铺，莺儿便带了小丫头子们取热水进来，一个小丫头子提了小半桶热水，一个小丫头子捧着手帕巾子和青盐柳枝，莺儿自己却是转身去梳妆台上拿了瓶香露过来。
乌泠自想通了昨日那关节后，对自己从前这精心养着的小脸蛋儿也没那么上心了——都预备着只活自己想活那样儿了，何苦还折腾这许多？乌泠便出言阻止莺儿道：“那茉莉香露不用倒了，收起来罢。也不止是今儿不倒了，以后也不用它了，倒是早上也能迟起一会子，也算是给你们省些事。”
莺儿依言放回去那香露，可到底是没懂乌泠想的是什么，不禁还是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这香露加水里洗脸是有什么不妥了？按说不会吧？不是都洗了这么些天了……”
乌泠在梳妆台前坐下，伸手一边挑挑拣拣的把预备着以后不用的首饰什么的先放开，一边应道：“也没甚不妥，就是你姑娘我如今嫌烦了，就是不想用了。就是太太更甚，什么也不用了，日日素着一张脸，不也是没什么！”
莺儿也过来帮忙，另寻了两三个空首饰盒来分别收好乌泠挑出来那几件最是华丽的簪子耳坠手镯，嘴里还不忘小声嘟嚷着道：“看姑娘说的这话！这可怎么好和太太比呢！太太都要过完花信之期了，又是双身子，昨儿还给老爷添人伺候呢！既是不指望老爷回头了，那里还想着要怎么打扮收拾！姑娘这不是还小呢？以后过几年的也就到议亲的时候了，要学着太太那般素面朝天的可怎么成？”
捞起一支玳瑁簪子在莺儿手背上不轻不重的敲一记，莺儿吓得一缩手，差点没把首饰盒里刚放进去的那对珊瑚珠耳坠子给倒出来……乌泠这才帮着扶一把那首饰盒，淡淡道：“这说的是什么呢！老爷太太的事儿也是你一个小丫头该多嘴的？况且就是太太指望谁不指望谁了，那又怎样？太太就是太太啊，打扮不打扮的，也没见着后院里那群能压得过她去！”
“还有就是，莺儿，你的皮可得绷紧点儿了！如今太太看重我和沁妹妹，让我们代管家事，正上上下下的上百号人的眼睛可都盯着我们呢，你一个我近身的大丫头，要是还是说话还这么着的不着调儿，可是让我怎么省心？再不改改你那伶俐过了头的嘴，以后你就只管在家看屋子，也别跟我出去了！”
莺儿唬了一跳，忙忙跪下来在乌泠脚边，求饶道：“姑娘饶我！我就是人少时候嘀咕这么一两句的，并不是有心的！姑娘也是看着我好几年了的，我什么性子什么心思，姑娘还不知道么？我以后再不敢了！”说着莺儿就抬眼去看乌泠，眼里隐隐的泛起来一阵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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