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赵瑜小脸苍白的点点头，乖乖跟着他进去。他家住一楼，就算在白天也很黑，屋里只是暗暗的点了一盏白炽灯。江云起的母亲也在，她颓然的躺在沙发上，用手扶着额头。她的儿子是她惨淡人生的唯一希望，而现在指望着他通过高考改变她们母子俩的美梦也破碎了。“妈，赵瑜来了。”
“嗯？”这个消息终于唤起了她母亲对于外界的一点点关注。“是以前在大院里的那个赵瑜吗？”
“阿姨好。”赵瑜乖乖的叫人。“哟，真是瑜瑜，过来阿姨看看，都长那么大了？”
“是啊阿姨，好多年不见了。”赵瑜凑近江母，才发现她脸上都是斑斑点点的泪痕，赵瑜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哪里读书啊？”
“英华，我比云起哥哥低一级。”
“哦，英华啊，英华好啊英华好啊。”江母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不对，“都说英华好，都说我儿子学习好，一定能有大出息，可是现在不也同其他人一样嘛。”
“阿姨你别这么说，高考也不过只是一次考试，里面包含了很多运气成分，不要把它看得太重要。”
“不重要？不重要？高考不重要什么重要？我家云起一直跟我说，妈我一定要考清华考北大，结果现在考不上了，他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为了他读书，可是放弃了工作一直窝在这出租屋里照顾他，现在全没了，什么都没了。”说到此处江母的情绪有些失控。
江云起捏紧了拳头，把赵瑜一把拉进了自己的房间。赵瑜走进去，只闻到呛鼻的烟味，他的书桌上，起码有二三十个烟头。
“你疯啦？抽那么多烟？！”赵瑜大惊失色。
江云起没理她，“随便找个地方坐，我没心情招呼你。”
“你到底考了多少嘛？只是这样自我否定没有意义啊！”
“省排名七百三十多，我肯定没法报清华北大了，这个样子，北京的学校都有点难。”
赵瑜心里咯噔一下，听上去是不太理想，“不去北京也没关系啊。全国有那么多好大学可以选，你这成绩绝大多数985都可以的。”
“不一样不一样。”如果轻易就对现实屈服，如果轻易就觉得满足，那么他就失去他人生的意义了。当初小考失败，他被扔进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在期间不知道受了多少欺辱，当年那个他被小混混一拳一拳打进泥地里的时候，他就发誓他要做回最好的那个江云起，他不要这样腐烂掉的生活，他要争第一，他要出人头地。
高考，是他这个溺水者的最后一根稻草。关于高考，江云起对它倾注了所有心血，他把改变命运的所有筹码都压在了上面，他已经是个一无所有的赌徒了，对于高考，他输不起，他不能像其他人一样艺考，出国，甚至高中结束就回家继承家族产业啃老，他除了依靠一个好大学打个翻身战没有别的出路。如果说现在轻易就接受赌注缩水一半的施舍，他就如同重新回到那个灰败的夜晚，重新被不公一拳一拳打进泥地里。
从顶尖大学到还不错的985，他不能接受；从人中龙凤天之骄子到还不错的普通人，他不能接受。
“云起，未来的路还长着呢，高考的失利不代表什么，未来还有很多赶超别人的机会。你不要钻进死胡同。”事到如今，赵瑜也只能这样苍白的安慰，毕竟前途是江云起的，不是自己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再担心再感同身受，也没有办法去替别人承担痛苦。
“我不服。我不信这就是我的命。我决定了，我要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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