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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赵庭安喊了卢亮,出了客房,下了楼坐在一处空桌旁。那店小二赶忙小跑过来,气喘吁吁道:“二位客官,吃些什么?”赵庭安道:“两碗加肉酸汤面,再来一碟千层饼。”店小二高声向后厨喊道:“加肉酸汤面两碗!千层饼一碟!”这小二声若角号,一出声就盖过噪杂的食客说话声。赵庭安环顾四周,食客中有六七成身着劲装,执刀拿棒的武林人士。

赵庭安叫住那店小二,道:“咱悦来客栈为何这么多武林人士?”店小二瞥了一眼赵庭安放在桌上的两把铁剑,心道:“你明明知道还多此一举相问于我。”他道:“客观不知道么?清风寨的土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前些日子洛阳城霸刀门门主周老爷子率领门徒围攻山寨,寨子没攻下来,自己胸口却中了一箭。他放出话,说是谁能把清风寨匪首杀了,就送他万两黄金,还要把他如花似玉的孙女嫁给他。这才引得武林人士纷纷前来,大都住在我家客栈。”那小二说的起兴,神色颇为讥讽,又道:“这帮武林人士言必称一日之内不提清风寨八位当家脑袋送到官府,就把自己脑袋割下来。但只见整天吃肉喝酒,连我客栈大门都不曾出去过。”卢亮一听这话,哪里受的了,一拍桌子,怒道:“小子你辱人太甚!武林人士就不吃肉喝酒了?赶明我把那三个贼人脑袋割下来,就放在你悦来客栈门口!”

店小二自知失言,惊恐万状,心道:“前些日子刚被一个崆峒派的刀客揍了一顿,怎么自己今天就触了霉头。”忙道:“这位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小人嘴欠,自己掌三个嘴巴给您赔罪。”

店小二伸出左手就要往脸上招呼,赵庭安出手快如疾风,一把捏住了他手腕,道:“你何错之有?说的没错。亮哥,这店小二说错了没?”卢亮性子焦躁,赵庭安一问,他忽然想到店小二说的是来了有段时间的人,没说自己。他道:“哎,没说错啊。”赵庭安从怀里摸出半两碎银,塞到小二手中,道:“我且问你,官府就没出兵剿了清风寨?”那小二见没挨揍还有银子赚,喜道:“官府出兵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每次一出兵就要我们出钱说是充当兵饷,前几天我们掌柜缴了一百两银子,尽给我们找茬发脾气。”

“小二!拿酒来!拿肉来!”只见从门口进来一位壮和尚,脑壳铮亮。他身着脏旧的金色袈裟,手持一柄看着甚是沉重的禅杖,生的浓眉大眼,鼻圆嘴阔。

店小二见这架势,心道:“这哪是出家修行的僧人!”打了声照顾赶紧过去迎客,生怕怠慢了他,和尚一发横把店给拆了。

这和尚见四周无座,一脚踹开面前独自吃饭的刀客,大马金刀

的坐了下来。他手一松,那禅杖腾的一声落在地上,杖头竟把青石板砸出个大坑。那刀客本想拔刀砍了这蛮横无理的和尚,却被砸出的大坑吓得毛骨悚然,头也不回,出门就走。卢亮赞道:“听声响,这禅杖少说也有一百来斤,好一个天生神力!”

诺大的茶肆鸦雀无声,到有不少人生怕触了这和尚霉头失了自己面子。店小二唯唯诺诺问道:“师、师傅,您吃点啥?”和尚道:“你耳朵可是塞了驴毛?我进门就喊拿酒来,拿肉来!”店小二声音更颤,道:“我这就这就去,您稍等一会。”和尚突然骂道:“你这小二怎么当的!我说拿酒来,拿肉来,还没跟你说拿什么酒,拿什么肉。要是你给我端来酸掉的酒,臭掉的肉,我还吃不吃!?”

店小二心道:“这死秃驴分明是来找茬,唉,最近真他娘走狗屎运。”他道:“师傅您说,我给您记着。”和尚咽了咽唾沫,道:“你可听好了,我要喝的酒是酿出不够一月的高粱酒,我要吃的肉是猪后臀的熟肉,还有!再用青椒大葱炒一盘肥瘦均匀的五花肉,赶快去!要是等久了,我把你这店拆了!”店小二如释重负,亲自去后厨通知炒菜的师傅。

和尚这才发现食肆众人都在看着他,高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和尚吃酒吃肉?!”众人纷纷回过头,那和尚乐道:“既然没见过,那我就让你们开开眼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紧,瞪着眼睛骂道:“你们这帮人,除了在这光说不练磨磨嘴皮子,欺负掌柜小二,还能干点啥。”

“哎呦!那你这秃子刚才在干啥?这小二就差给你跪下啦!”和尚寻着声音一看,只见一身着浅绿衣裳的少女一边嗑瓜子,一边讥笑不已。这少女约莫二十年纪,不施粉黛却清秀可人,一对秋水眸子透着股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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