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穆小鹅

穆爸爸听穆妈妈讲起这事，还很是骄傲的和女儿说:

“小鹅啊，这事你得听爸爸的，和爸爸学习，你还记得爸爸给你讲得那些故事么？当初白娘子故意施法下雨骗许仙的伞，祝英台十八里相送时装疯卖傻调戏梁兄，七仙女挡住了董永的去路，牛郎趁织女洗澡拿走她的衣裳，这些故事都告诉我们啊：爱情的开始，总归得有一个要先耍流氓的！”

穆爸爸穆妈妈深情对望~~~

穆小鹅无语凝噎，现在的人教育孩子还真是奇特，如果自己以后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难不成还要求着人家让我倒贴不成么？别闹了，她穆小鹅虽不通晓情事但是厚着老脸去贴人家冷屁股的事打死她都不会去做的，男人是个什么玩意，也配她屈尊讨好？哼，她宁可再做一辈子老姑娘。

去奶奶家要做一天的大客车，再做半天牛车，步行两个小时才能到，那里是A市的边缘，是个偏僻又荒凉的小山村，只有几十口人，大多是些没有劳动能力的老人和孩子，大凡又点力气，觉得自己有点头脑的，都出去闯江湖去了，留下的老人就守着家里的老宅子，和那几亩土地，盼着儿女早归。穆爸爸一直很想把老母亲接到身边，但是老太太已经很老了，又不愿意离开祖传的老宅子，就一直未能如愿，只得留下家生的管家柱子叔和他家的婆姨来照顾老人。

穆小鹅一直很打杵去奶奶家，最大的障碍就是晕车，要做一天的车，一天不敢吃东西，吃多少吐多少，脖子上的脑袋好像有千斤重，始终昏昏沉沉难受得直想拿头去撞车玻璃，她不安分的折腾着，直嚷嚷着要下车，她这么折腾也忙坏了穆妈妈，她连哄带安慰可算把她给安抚睡着了。

小鹅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在梦里她又回到了前世临死前的瞬间，那个前世的她正躺在河边，河水冲湿了她的衣服，冲散了她银白色的头发，从小鹅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的侧脸，那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像一朵枯萎开败了的菊花，毫无生气，眼睛紧闭着，额角被石头打出了血，嘴角却微微上翘着，那样子真得已经很狼狈，可是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去帮她的，他们都在嘲笑她，“她”已经站不起来了，可是那些人还是不肯放过她，石头不断的砸在她身上，一股酸涩悲哀的情绪冲击着她的心尖，她想要冲过去推开他们，叫他们不要笑了，却在挣扎间醒了过来。

她还是身在去A市的车上，车里的人都拿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她，穆妈妈把她拦在怀里刚想出声安慰，突然汽车一个急刹车，只听“碰”的一声巨响，车里的人只来得及一声尖叫，汽车已经翻滚着冲出车道撞向路边的护栏，穆妈妈死命的把小鹅护在怀里，随着汽车的滚动，穆妈妈和小鹅像气球一样在汽车里来回撞着车壁，小鹅感觉有粘稠的血液淌在她的脸上，她已经惊慌得分不清着血是自己的还是谁的，只听见穆妈妈还在轻声叮咛着，叫她“别害怕，宝贝别害怕”，可是着声音却越来越虚弱，越来越飘渺，恍惚中脑袋一阵剧痛，她晕了过去。

小鹅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坐着快要哭得背过气去的奶奶，她想出声安慰，可是话到嘴边却突然觉得很疲惫很累，什么都说不出来，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睛里流出来，划过脸庞，淌过嘴角，小鹅伸出舌头舔了舔，是苦涩的，呵，眼泪原来是苦的，她活的也算够久了，前世今生加起来有六十年了，却从没有为什么哭泣过，这一刻眼泪却是怎么止也止不住了，她知道，他们做的那辆车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是决不可能会有人能活下来的，她之所以还能躺在这里，是穆妈妈拼了命换来的，与他们相处的着八年，穆妈妈无微不至的照顾，温柔体贴的呵护，和穆爸爸憨憨笑着叫她“乖女儿”的时光，以后再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