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斗法

霍摇山与霍百炼对视一眼，暗骂好一个奸滑小人，这皇甫忠在皇城当差久了，看着像个魁梧的将军，不想做人竟似个搬弄是非的阉宦。他故意说霍百炼来拜访四皇子，明摆着就在隐喻霍百炼与四皇子的关系不一般，本来他的儿子替四皇子练兵，已经叫朝野内外侧目了，若坐实了这句话，再叫他把今日的事肆意传扬出去，等皇帝听到了，就恐怕便成了霍家要鼎力支持四皇子上位了。

四皇子一听，便不再说话了，也不去拿话怼皇甫忠。

霍百炼素来刚强，近许多年一直落魄，做官做得不爽利，被骂几句无所谓，大大咧咧过去了，可是就受不得皇甫忠那夹枪带棒的污蔑，怒气便欲骂，霍摇山及时拦住他，开口说道：“我爹是戴罪之人，有何面目胆敢求见天潢贵胄，把我从营里远远叫出来，在这亭子里喝喝酒、说说话罢了，倒是听说皇甫大人在皇城当差，与太子常常见面，我爹可比不了。哦，听说皇甫大人喜欢唱戏，这可不好，大人高居御林军总管，天子近臣，带甲过万，为陛下屏蔽宵小，职责重大，怎可分心去唱戏？最好太子也少见一见，一心一意奉公才是。”

霍摇山几句话，暗指皇甫忠与太子亲近，身为御林军总管，守卫皇城保护皇帝的将军，居然与一国储君太子亲近，这时何意，分明有谋反的嫌疑！不说动机，至少他仿佛已经有这个能力和机会了。什么天子近臣，什么带甲过万，如果今日的事情传到皇帝耳中，天子会不会发怒霍百炼拜访四皇子一事且不说，但绝必要削一削皇甫忠的兵权了。

皇甫忠笑呵呵的模样一僵，立刻冷了脸，岔开话题道：“哈哈，多谢贤侄提醒，本来应该坐下来饮一杯水酒，可惜陛下那边还用得上我，把手头差事了结，我就得回去复命了。”

说完，皇甫忠向后头一招手，车队便往西山连寨开去，四皇子上午去见了皇帝陛下，这些是皇帝赏赐下来给河间六卫的，毕竟算算日子，河间六卫虽然不是接到圣旨以后最快到达北京的军队，但却是脚程最快的，比长城塞口的边军慢不了几日，而从驻地往北京的路程则要大大超出。

四皇子满意极了，霍摇山不愧是他做梦梦到的大贤，城隍庙宋老道的解梦丝毫不错，他——果然是有本事的，不但做人做事厉害，三言两语片刻功夫噎得一个积年老官僚无言以对，厉害，厉害。

再看霍百炼，更是被这许久未见的儿子惊住了，险些以为这不是当年那个跨坐在他肩膀上望高高的小娃娃，儿子带兵的本事，他勉强用几句家风遗传敷衍过去，毕竟霍摇山的爷爷不用人教，不是照样打胜仗嘛。

可是，霍摇山刚刚电光火石间的急智，只言片语拿捏人的本事，霍家包括桂玉真的娘家桂家可遗传不了。若非桂玉真去应天省亲去了，他恨不得立刻去信长安老家把夫人叫来，让她好好认识一下自己诞下的儿子。以摇山今时今日的面貌，便是她这亲娘来了，恐怕都不敢认了。

皇甫忠并未往西山连寨去，只是吩咐一队御林军的士兵保护着车队送入西山连寨。其实这附近并无寇盗，那车队上的东西虽然冠以御赐之名，但其实就是些鸡鸭鱼肉的吃食，并不值得别人冒着打劫朝廷车队的罪名去抢劫，御林军的保护也就是装装样子罢了。

临走前，皇甫飞扬忽然回头，压低声音对霍摇山恨恨道：“小子，你别得意，两天后我看你怎么拿步兵打赢骑兵，哈哈哈，到时出了丑，陛下会轻饶了你？”

霍摇山一怔，皇甫父子的胯下马早已远去，蹄子踢飞的尘土打了个漫天，他疾疾后退几步，蓦然回首，看到的是四皇子满脸的歉意。

四皇子说：“今天陪父皇去见那附边的鞑子首领，明明是落魄而来，来我天朝讨饭吃的氓流人物，说起骑兵时傲得不行，又要草场地皮才肯称臣奉表，又要金银财宝才肯让父皇招一些部民当兵，把父皇的骑兵贬得一无是处，还以为是前朝的时候呐。我气不过，把你想出的以步克骑的法子和父皇提了，脑子一热，在父皇面前立下军令状，修整两日后，便与那鞑子各出一支兵，校场上见真章，斗一斗法。”

霍摇山目瞪口呆，霍百炼悚然而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