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清晨,成达还在床上酣睡。
凌波在做早餐。
杨柳早早起来,穿戴整齐。
凌波边收拾饭菜边说:“洗手了吗?快吃饭。你不是要去接爷爷吗?”
杨柳问:“成叔叔不去吗?”
凌波:“他这些天太累了,今天星期天,让他多睡会,咱们去接就行了。”
杨柳点头答应着去洗手,回来坐在餐桌边喝牛奶。
凌波嘱咐道:“爷爷从农村来,手头不宽裕,不要缠着他去海底世界,懂吗?”
杨柳仰起头:“他要是非要带我去呢?”
凌波:“那你就编个理由推辞掉。”
杨柳:“老师说不诚实的孩子不好。”
凌波:“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以后让你爸爸带你去不行吗?”
杨柳小声道:“我爸爸死了。”
凌波一怔:“成达叔叔带你去!”
杨柳:“成达叔叔又不是我爸爸,再说他老是忙。”
凌波不耐烦了,不觉抬高了声音:“反正你今天不许跟你爷爷去海底世界,门票两百多呢,老人家容易吗?”
娘俩把成达吵醒了。
成达揉着眼睛走出房间,问:“让小闲带她去海底世界就是了。”
凌波一边布置着成达的碗筷一边说:“今天杨柳的爷爷要来青岛,中午你没事的话,来家陪老人家吃顿饭吧。”
成达看了看手机上的记事本,为难地说:“不巧,中午平城司法局的侯科长要来。我得陪他吃饭,让老人一起方便不?”
凌波:“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你去吧,反正你的狐朋狗友重要。”
成达不悦:“凌波,你不要不讲道理好不好?人家侯科长这次是来帮我忙的。我被人投诉了,下周二律师惩戒委员会开听证会呢。”
凌波一怔:“投诉?你干了什么坏事了?”
成达反问:“我这种人,还需要干了坏事才被投诉吗?”
凌波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就说:“好了好了,你自求多福,咱们各随其便,杨柳,吃好了没有?吃好了开路!”
凌波带着杨柳走了,杨柳出门的时候还回头招了招手:“成叔叔再见!”
“成叔叔?”成达苦笑着摇了摇头。
六
岛城海鲜锅饭店。
成达和侯科长还有一个年轻姑娘在包间吃饭,成达在侧,年轻姑娘正对着包间的门,包间开着的时候,能够看见她的正面和成达的侧面,侯科长坐在成达对面,从外面看不到他的身影。
侯科长向成达介绍那位姑娘:“咱们局刚调来的大学生,文晓蓓。”
又介绍成达:“著名大律师成达,刑辩专家,作家。”
文晓蓓含情脉脉地看着成达,成达心不在焉,神情忧虑。
文晓蓓:“成律师好,我是您的粉丝,读过您很多文章。”
成达:“小文是学什么的?法律还是中文?”
文晓蓓:“都不是,我是学金融的。”
成达:“那你应该去银行或者证券公司啊,怎么进了司法局呢?”
文晓蓓:“我想考律师,听侯科长说您有绝招,能收我为徒吗?”
侯科长见两个人聊得挺投机,装着接电话躲了出去。
成达给文晓蓓介绍如何考司考的诀窍,滔滔不绝,竟然忘了来吃饭的初衷。
凌波带着前公公和杨柳走进海鲜锅饭店,服务员安排了座位,引着凌波到后厨来挑海鲜。
凌波突然听到从开着房门的包间里传来的成达的声音,循着声音看去,先看到了一个大眼睛的漂亮姑娘,然后看到了正讲得声情并茂的成达的侧影。
凌波心想,成达居然学会了撒谎?跟女孩约会就约会,拿什么侯科长当幌子?
凌波一生气,回身来到座位边,跟老人和杨柳说,去海底捞吧,这里的海鲜不好。
杨柳:“我不吃海底捞,海底捞是火锅,我怕辣!”
凌波把眼一瞪:“你走不走?”
杨柳的爷爷见凌波突然变脸,知道遇上了什么变故,拉着不情愿的孙女起身,道:“走吧,跟爷爷去吃你最爱吃的麦当劳。”
杨柳只好跟爷爷离开,凌波走在前面,路过一家麦当劳,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杨柳扯着爷爷的衣角:“爷爷,妈妈怎么了?”
爷爷:“妈妈心情不好,咱们回家吧。”
包房里,侯科长打电话回来,成达突然想起今天的正事:“老侯,你不是要谈听证会的事吗?韩律师投诉了什么内容?”
侯登科:“不过是些吹毛求疵、鸡毛蒜皮的事,你成达应付得来。”
文晓蓓喝了一杯茶,道:“我知道一点儿,韩律师投诉的时候,我做的记录。”
成达:“能透露吗?如果保密,就算了,犯不着拉你下水。”
文晓蓓:“投诉的内容本来就应该告知当事人的,否则怎么接受调查?告诉你也无妨。”
侯登科:“你说一点儿,也让成律师有个准备。”
文晓蓓:“主要就是三点,第一、乱收费,超额收取30万代理费;第二、不正当竞争,挖走别的律师所的顾问单位;第三、自吹自擂,做虚假广告,自称大律师。”
成达感叹道:“韩桂英不愧是内战名将,情报搞得真扎实,连我收了多少钱都知道。”
文晓蓓:“这么说,人家投诉属实?”
成达:“你们在听证会上听我答辩吧。”
七
成达开车送侯登科去平城。
文晓蓓已经不在了。
侯登科喝得有点多,醉呼呼地问:“老成,你看小文那姑娘咋样?”
成达脑子没转过弯来:“不错呀,学金融的考律师,将来执业路子宽,比学文科的更有优势。”
侯登科不满地说:“你老兄脑子里整天就想着业务,你就不想点别的?”
成达:“想啥别的?”
侯登科苦口婆心地提醒道:“你也三十好几了,还不打算结婚,给老爷子生个孙子?”
成达这才明白过来,态度决绝地:“老侯,别瞎操心了,我现在哪有心情顾得上。”
侯登科:“你看小文咋样?我看她对你挺有意思的。”
成达:“老侯,你可别乱点鸳鸯谱!我家里有老婆,还有孩子。”
侯登科讥笑道:“你算了吧。谁不知道你那老婆神经不正常?连登记都不肯,孩子还是别人的。”
成达:“老侯,侯科长,你这当领导的怎么这么喜欢八卦别人家的私事?”
“好了,我不说了。这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
侯登科在后座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成达开车行驶在乡村路上,车子拐进一个很大的村落,成达在村后的一个大宅院门前停下。提着一盒海参和崂山绿茶下了车,敲门。
大门开了,老母亲和二姐成华迎出来:
老母亲高兴地:“达子回来了!”
二姐接过成达手中的东西,说:“咱爹发烧,说胡话,医生刚打了针睡下。”
成达:“我把侯科长送回平城就立即赶回来了,老爸这年纪,经不起折腾,还是去医院住几天吧。我联系一下医院。”
成华:“我也是这么劝他,可他脾气上来,不听,扬言非要死在这老宅里,没办法我才给你打电话。”
成达:“老爸身体一直挺硬朗的,怎么突然就倒下了?”
二姐:“医生说,急火攻心,情绪波动引起的高血压。这种病很危险。”
二姐看了看老母亲不在身边,而是在忙活着给成达做吃的,才悄声说:“容易引起猝死。很多身体健康的老人,一次发病,血管破裂,当场就完了。”
成达:“还是送医院吧,既然这么危险。我在海慈医院有个好朋友的妻子当院长,还是主治医师。我联系一下。”
成达打电话的时候,成铁军醒来。
成华:“弟弟快过来,老爸醒了!”
成达跑过来,握着老父亲的手:“老爸,您好些了吗?我是达子。”
成铁军用力抽出自己的手:“你回来干嘛?我还没死!”
成华眼圈红了:“老爸,您说的啥话呢。弟弟刚从市里开车回来,晚饭都没吃。”
成达:“爸爸,您别激动,医生说不能激动。”
成铁军:“我激动个屁!出生入死,连美国鬼子都没打败我,就被我这好儿子打败了。你跟那个寡妇鬼混,让我成家绝后,我死了后怎么向你爷爷交代?你说!”
成达母亲热了一碗奶粉端过来,服侍成铁军喝下去。
成达垂首而立,一声都不敢吭。
成铁军干咳了几声,成华给他捶背,说:“爸,我今天电话里听侯科长说,给三弟介绍了个女朋友,是司法局新分来的大学生,模样您一定看着喜欢。”
成铁军看着成达,成达脸红了,不甘心承认但又不敢否认。
成华调出手机微信照片,给老爷子看:看看,就是这个姑娘,这眼神多明亮,多像陈冲!
成铁军让老伴拿过老花镜来,戴上眼镜仔细看,边看边摇头说:“我看像王芳,唱《英雄儿女》的那个。”
成华赶紧附和:“对对对,像王芳,《英雄儿女》里的王芳!三弟,啥时候带回家来,让她给老爸唱一段《英雄儿女》。”
成达为难地说:“二姐,你就别跟着瞎起哄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再说,就算我看中了人家,人家也不一定看中我呢。”
成铁军把手机一扔:“我就知道你还是放不下那个寡妇,你回去就跟她断了,否则就别进这个门!”
成达:“老爸,您老人家也是共产党员,老志愿军战士,怎么能歧视寡妇呢?再说了,这是我的恋爱自由,你们当年搞革命,打天下,不就是为我们这一代争自由、求解放吗?”
成铁军气得嘴唇发抖,指着成达说不出话来,身子往后一仰,倒下了。
成达、成华都吓坏了:“老爸、老爸,您别吓我,您醒醒啊!”
一辆救护车闪着蓝灯,拐进村子,在成达家门口住下。
穿白衣的医生护士进进出出,把病人抬上车。
救护车开动,驶出村子。
成达开着奥迪车,拉着成华,跟在救护车后面。
成达和成华在外面焦急地等待。
一个穿白衣服的医生出来,两个人迎上去:“医生,怎么样?”
医生:“初步诊断,脑出血。需要马上手术。”
成达:“那就快做手术吧。”
医生:“跟我来签字,把手术费交一下。”
成达看了看手术单,对成华说“:二姐,你去签字,我去交钱。”
成达去交费处,收银员问:“你刷卡吗?”
成达:“现金、刷卡都可以,要多少?”
收银员:“30万。”
成达吓了一跳:“卡上可能不够,稍等一会儿。”
成达打电话给茜雪:“我在医院,需要一些现金。”
茜雪:“谁住院了?”
成达:“老爷子脑出血,需要立即手术。”
茜雪:“需要多少?”
成达:“三十万。”
茜雪:“在海慈医院吗?我马上送去。”
茜雪,赶到律师所开门进来,打开灯,从保险柜里取出王魁存的那包钱。
茜雪开车去医院,身边的包里装着钱。成达在焦急地等待。
茜雪抱着钱包匆匆进来。成达交钱。收银员开票。
成达、成华、茜雪在外面焦急地等待。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
三人迎上去:“医生,怎么样?”
医生:“幸亏送来的及时,手术及时,手术成功,没有大碍。如果再耽误十分钟,老爷子可能就过去了,最好的结局也是植物人状态。”
三人惊喜地击掌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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