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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达追问:“刘月琴造了什么谣?”

杨树林道:“我老婆是狐狸精,潘金莲,我是武大郎。还说我老婆跟学校所有男教师都上过床,杨树林是个活王八,绿帽子专业户。忍无可忍,我就把她给勒死了。”

林丹提醒道:“刘月琴没死,躺了三年,已经醒了。”

杨树林惊愕:“醒了?真的?”

成达证实道:“是的,她只是大脑缺氧呈植物人状态,你下手够狠的。”

杨树林鼻子哼了一声,眼里洋溢着仇恨:“还是不够狠,够狠她也活不了!”

成达敲了一下桌子:“你得注意言辞,本来是故意伤害罪,但你要这样说,就是故意杀人罪了。”

杨树林嘴角一撇,鼻子抽动了一下:“杀人罪就杀人罪,我就是想杀了她!”

林丹提醒:“她没死你该庆幸才是,怎么还说这种话?”

杨树林眼里冒出仇恨:“她毁了我的家庭,毁了我的名声,毁了我的老婆孩子,难道她不该死吗?如果有下一次,我不会失手!”

成达和林丹对视了一眼。

成达:“你情绪太激动了,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进一步了解案情后再找你谈。”

杨树林站起来,表情决绝:“请转告凌波,离开我吧,把孩子留下,给我父母抚养,下次拜托您去法院把那份离婚调解书给我取来,我会签收。”

成达答应:“我会转告。”

林丹对管教爱火:“请带他下去吧。”

管教摇着头带杨树林出了会见室。

成达和林丹收拾材料离开。

走出看守所,成达林丹边走边谈。

林丹:“这家伙好怪啊,好像生怕法院不杀他似的。碰上这种当事人,律师辩护也是徒劳无功。”

成达:“尽力而为吧,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林丹:“还没问刘校长为何会死在他家里呢。”

成达:“问他也不会说实话,我们得自己调查。”

两个人找到自己的车,驱车离开。

成达驱车进了公安局大院。法制科在公安局行政大楼二楼,成达拾阶而上。成达找到科长办公室,敲门。女警官岳红在接一个电话,放下电话。

岳红:“请进。”

成达出示律师证和介绍信给岳红。说:”我是杨树林案件的办案律师,想看一看卷宗,沟通一下案情。”

岳红看完手续,把介绍信和律师证交还给成达,用揶揄的口气调侃道:“成达,成大律师,久仰大名!”

成达:“不敢。”

岳红脸色凛然:“这个案子现在不能同意你介入。”

成达吃惊地:“为什么?刑事诉讼法和律师法都规定,当事人被采取强制措施之后24小时,律师就可以介入啊。”

岳红解释:“只是不让你介入,没说不让其他律师介入。你的情况特殊,不适应这条法律。不是还有一个女律师吗?你让她接手办。”

成达:“岳警官,我被列入犯罪嫌疑人了?”

岳红手里转动着一支铅笔,不看成达:“我没这么说,别多想。你跟案件当事人有某种特殊关系,暂时不同意你介入案件也是为你好,什么时候你的情况搞清楚了,再说。

成达刨根问底:“您有什么根据?”

岳红从卷宗里抽出一份笔录。

岳红:‘知道这份笔录吗?‘

成达看笔录的时间是,1996年10月,地点:北京。政法大学。

成达说:“这是多年前你们在北京调查我的那份材料。”

岳红要过笔录:“你记得就好。你在当律师之前,在中国政法大学接受律师资格考试培训,本案案发,犯罪嫌疑人在逃,当时有一位女士也被列入调查,我们的警官去找过你,向你落实她的下落,就有了这份笔录。”

成达目光异样:“这能说明什么?那位女士不是没有涉案吗?”

岳红:“那谁说的准呢?犯罪嫌疑人杨树林逃了三年,你当年向我们的办案人员说那位女士,——对了,她叫凌波,好像是你女友吧,——回了内蒙,但实际上她回到内蒙是一个月之后的事。这段时间她去了哪里?有没有跟杨树林接触?有没有包庇犯罪的嫌疑?而你,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你都误导了我们。你觉得,我还能让你介入案子吗?”

成达颓然道:“明白了,这个案子我确实不合适介入,让林丹来接手吧。”

岳红脸色缓和了一些:“一旦查清楚你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继续承办这个案子,我还是很欣赏你的办案风格的。”

成达揶揄道:“得了,岳科长,您太客气了,您要是律管处处长,这话我会更受用,再见!”

岳红看着消失在门口的成达的背影:“小样儿,还挺傲的。”

美华律师所总部,主任律师李振宇面色凝重,一边听电话一边答应着“好的,好的,我会做好工作,领导放心!”

茜雪进来报告:“主任,成律师来了。”

李振宇头也没抬:“请他马上来一下。”

茜雪出门去,成达匆匆进门,李振宇示意他坐在沙发上,李振宇放下电话,到沙发这边坐下。

李振宇:“长话短说,刚才司法局许局长来电话,询问杨树林的案子,你得准备一下,下午我们俩到司法局去汇报。”

成达道:“案子我已经退出了啊,电话汇报了。”

李振宇端起茶杯:“可案子还在你们分所呀,不是林丹在承办吗?”

成达解释:“我们接受了委托,签了合同,案子不能随便转掉。而且公安局法制科的岳科长说了,如果调查结果是我跟案子没有牵涉,还会同意我来承办,这是岳科长主动表示的。”

李振宇直视成达:“你跟这个案子有什么瓜葛?”

成达坐直身子:“我可以向您保证,主任,我跟案子本身没有任何牵涉。”

李振宇:“那就不明白了,公安局不会平白无故编排个理由不让你办案吧?”

成达:“三年前我在政法大学参加律师资格考试培训的时候,这个案件的当事人也就是杨树林的妻子凌波到北京去给我送过一笔钱,她去北京的时候恰好就是案发的时候,因此警察到北京找我了解凌波,我做了证明,卷宗里有这么一份笔录。”

李振宇再问:“你跟凌波是什么关系?她为何给你钱?”

成达脸色一红:“这是个人隐私,主任。”

李振宇站起来,走到办公桌边,拿了一张传真:“牵涉到案子,就没有什么隐私!刚才许局长在电话上说,你跟那个凌波是情人关系,人家是有夫之妇,你掺和进这种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中,说得清楚吗?”

成达有些激动:“主任,这个说法是错误的。凌波跟我是三年前在报社搞的笔会上认识的,我们都爱好文学。我当时教初中,她教小学,两个学校离得很近,走动多了一些。我后来到北京接受培训,钱带得不够,请一个搞企业的朋友赞助了2000元,凌波正好放假回内蒙,就给我捎过来了。”

李振宇再次追问:“你跟她不是情人关系?”

成达苦笑:“这是大家开玩笑瞎说的,我们只是彼此有好感,走得近些而已。”

李振宇语重心长地说:“许局长听说社会上有许多传闻,那个女教师水性杨花,跟很多男人上床,她的丈夫,那个什么杨树林,一怒之下,把跟她有染的校长给杀了后潜逃,后来校长又活了,这家伙被抓住。这么一个乱七八糟的案子,你说你插手干什么?你不怕沾上晦气?”

成达哭笑不得:“主任,这话肯定是瞎扯,那个校长是女的,而且都快更年期了,怎么可能跟凌波有染?难道她是同性恋?”

李振宇诧异道:“女的?女的为何死在她家里?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破事?成达,这个案子咱们可千万不能沾,你准备一下,下午二点我们在许局长办公室见面,他要听取汇报,把案子转出去。”

成达长叹一声:“好吧。”

一所简朴、干净的乡村小学校。课间时间,穿着校服、带着红领巾的小学生们有的在追逐、嬉闹,有的在跳绳、游戏,林丹和茜雪把车停在校门口,两人进了校门,拉住一个圆脸短发、穿着裙子的小女孩。

林丹小女孩:“小朋友,请问校长室在哪里?”

小女孩仰着脸道:“后排第一间,我带你们去!”

好几个孩子自告奋勇带着林丹茜雪去找校长。

校长是个中年女性,姓黄,对林丹茜雪的来访有些意外。

林丹、茜雪说明来意:“我们是城里的律师,想找您校的凌波老师了解点情况。”

黄校长:“你们稍等,凌波老师在上课,我去通知她。“

校长给林丹和茜雪倒了两杯水,离开。

林丹、茜雪喝着水,校长带着凌波进来。

校长介绍说:“这是城里来的两位律师,这位是凌波老师,你们在这里谈吧,我去替凌老师上课。”

林丹笑着伸出手:“凌波老师,我是小林,咱们前几天见过面,这位是我的同事茜雪。”

凌波跟林丹、茜雪一一握手:“你们好。”

宾主分别坐下,林丹又给凌波倒了一杯水。

林丹:“凌老师,上次您刚走,成达律师就回来了。我们开车去追您,可是没追上。我又没您电话,失之交臂。”

凌波一笑:“这不又见面了?”

林丹转动了一下眼珠,觉得这话不好接,就岔开话题:“刚才跟校长说了,我们想了解一下您跟杨树林的事。杨的案子您应该知道了吧,他爸爸委托我们做了他的律师,案子快要开庭了,有些事情还是不太清楚,您方便谈一下吗?”

凌波问:“我公爹委托了你们俩做律师吗?”

茜雪摇手:“没有我,我是陪林丹律师来的,算她的助理。”

凌波:“再没委托别人?”

林丹觉得杨树林和凌波这一对夫妻都有些怪脾气,对自己有成见,就说:“您是不是觉得我年轻不靠谱?没错,还有成律师做他的辩护人。他今天有案子开庭,脱不开身,安排我俩过来找您聊聊。”

凌波一脸平静,但能看出一些失望:“找我要问什么事?”

林丹:“我和成律师去见过杨树林了,他让转告您,他愿意签收三年前的那份离婚调解书,结束跟您的婚姻关系。”

凌波放下水杯,垂下眼睛:“就为跟我离婚?”

林丹:“还有别的事,一件一件说。”

凌波抬起眼,断然否决:“这事不由他吧,我还不想离呢。”

林丹、茜雪都感到诧异:“为什么呢?”两人几乎同时问。

凌波看着林丹,眼神有些凄厉:“有些事他不说清楚,我不可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跟他分手。他有没有跟你们说,为何要杀了刘校长?”

一下子进入实质性内容,林丹有点缺乏准备,斟字酌句:

“关于杀人动机,他说刘校长诋毁、抹黑你们的形象,破坏你们的家庭,他恨她。他承认这是他的作案动机。”

凌波把水杯重重放下:“他胡扯!撒谎!”

“杨树林撒谎?他为何要撒谎?”林丹问道。

“刘校长是个女的,半夜三更死在我们家里,还正好是我出差不在家,他怎么解释?”

林丹语塞。

茜雪请教凌波:“凌老师,您怎么看待这件事的?您认为杨树林为何杀人?”

凌波不接招:“你们是律师,应该自己去查,我没有证据,不能乱说。”

林丹:“我们是律师,不是警察,案发之后三年多才介入,不可能了解所有真相。您知道什么说说无妨,也可以帮我们打开思路呀。”

凌波口气坚定地:“杨树林不可能杀害刘校长,他胆子小,连鸡都不会杀,还会杀人?”

林丹:“可这是事实呀,杨树林自己一直都承认,而且现场有他勒毙刘校长的领带,上面有他的指纹。刘校长当时气绝,后经抢救没死,因为脑子缺氧变成了植物人,最近才醒过来。这些都由大量证据环环印证,口供和证据之间没有矛盾,逻辑贯通,足以认定的呀。”

凌波断然道:“这是你们看到的事实,不等于客观事实。”

“凌老师,我听不懂你的话,你能不能表述得更清楚一点呢?”林丹问。

凌波眼神凌厉:“你们知道什么叫SM吗?”

林丹和茜雪都摇头:“不知道。”

凌波流露出一丝轻蔑:“没结过婚,没性经验,也没看过岛国的*****吧?”

林丹、茜雪脸都红了。

凌波站起来,打算结束谈话:“你们请成达来吧,或者请一个结过婚的有经验的律师来。”

林丹坐着没动:“我还是不明白,凌老师,我们刚刚入职,很多事情不懂,您多理解。”

凌波尽量保持住耐心:“SM,英文sadomasochism。中文翻译为虐恋,下次去见杨树林,问问他有没有这种性倾向,我还要上课,不陪你们了。”

凌波转身离开校长办公室。

林丹、茜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人出了校长室,却见凌波还在门口站着等她俩。

“两位小妹妹,今天很抱歉,心情不好,请见谅。”凌波说。

林丹和茜雪表示:“没事,我们能理解您。”

“我想再告诉你们一句话:不要自以为是地寻求真相了,这个世界没有真相,一切真相都是人们的主观虚构。”

林丹不解:“可是没有真相,如何定案?难道学葫芦僧判断葫芦案?”

凌波凄然一笑:“追求真相永远是你们这些法律人的职业自恋。你们生下来就戴了时空眼镜,却还想窥视时空之外的世界。在那个绝对真实的世界,一就是一切,一切就是一。杨树林说他杀了刘校长,可如何界定杀这个概念?如果说杀就是结束生命的一个动作,那么生命的开始与结束是否人力能够做到?你们都知道物质不灭,能量守恒,一堆碳水化合物能毁灭另一堆碳水化合物?看过《挪威的森林》吗?里面有句话,死不是生的对立面,而是生的另一种形式,好好体会一下吧。再见!”

林丹、茜雪两人走出校门,走向车。

林丹边走边骂:“这是什么女人?老公杀了人,自己承认,她倒反而不认,搞出些什么SM的鬼名词来糊弄老娘,欺负老娘不懂风月?”

茜雪:“就是!还搞了一大堆不明觉厉的哲学名词来吓唬俺们职场新人。”

两人上了车。

林丹边开车边说:“想不明白成达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苦恋这么个阴郁的女人?”

茜雪揶揄:“你回去找点岛国*****做做功课,下次来好好教训她!”

车开动,绝尘而去。

林丹继续说:“你以为我不敢?欺负我没有男朋友?要不,你把你家大宝借给我,让他帮我淘换几张碟?”

茜雪狠狠掐了林丹一把:“想什么好事你?你教坏了我家大宝,我学杨树林,掐死你!”

入夜,律师楼会议室,灯火通明。

李振宇、成达、林丹、茜雪、邢律师、徐律师、刘律师等其他律师召开案情讨论会。

李主任首先开场:“我们接了一个棘手的案子,杨树林故意杀人案,表面上看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但细节上却经不起推敲。公安局很重视这个案子,承办人已经安排法制科的岳红亲自担任。我们这边,许局长本来想让局里的国办所接手,但政法委的赵书记指定让成达律师承办,林丹当助手。可是成律师跟案件有点瓜葛,勉强可以说是本案的证人,大家看看这件事怎么办?”

邢律师说:“主任,各位,我觉得律师不存在回避的问题,如果发现成律师辩护人的角色跟案件有利害冲突再撤不迟。说实话,这个案子不是成律师,别人还真没这个能耐拿下来。”

成达:“我说两句,既然政法委领导都没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回避?我对这个案子有一种感觉,案情诡异,很有挑战性。

今天林丹、茜雪去调查凌波,她根本不相信杨树林会杀害刘校长,还是在自己家里,使用的又是那么诡异的手法。卷宗记载的案情和杨树林的供述,根本不能解释这些疑点。由此我想,是不合是再扩大一下思路,从别的渠道找找线索?不能让当事人牵着鼻子走。”

徐律师:”凌波提到的SM,即虐恋,是一种很怪异的性倾向。她让我们去问杨树林,是不是在暗示杨树林有这种嗜好?SM的表现形式是捆绑,勒脖子,被虐人在这个过程中享受一种窒息的快感,其外部特征倒是很像本案卷宗描写的情况。有一个问题需要解释,刘校长为何会成为SM的施加对象?”

刘律师表示:“徐律师的猜想很有逻辑性。凌波杨树林是夫妻,应该彼此了解对方的性趋向,她做这样的暗示一定有其道理。至于刘校长,她身上的迷更多了,最大的、至今无法解释的就是,她为何会出现在杨树林家,而且被捆绑、被勒毙?我们大胆猜想一下,如果刘校长也是SM爱好者,这一切谜团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李主任:“我提一个问题,如果大家推断正确,刘校长是在跟杨树林玩SM游戏的时候出现意外,杨树林以为她死了而逃亡,现在他已归案,刘校长也没有死,杨树林为何还要自认杀人呢?他不想活了吗?”

林丹接上话:“对,我看他就是不想活了。”

李主任不同意:“蝼蚁尚且偷生,他为什么要求死?要解决这个谜团,还要多做一些功课。成达,你们明天去医院找一下刘校长,看她怎么说。另外安排时间去看守所会见杨树林!”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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