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局面。据说薛老头在病倒之时就把一家之权悉数转交给了薛狐狸,嘱托他在自己养病期间好生打理内外之事,然而,这个权利却有个期限,那便是只适用于薛老头养病之时,如果说老头好了或者说像今天这样,那这一家之主的位置就得重新论定了。”丁点说这话时,脸上满是自信,仿佛自己是整个事件的亲历者一般,“假如说薛老头痊愈了,那自然不会生出事端,可坏就坏在老头一病就是大半年,一直到了现在。这半年来,薛家的大事小情都是由薛狐狸说了算的,以致于许夫人在姻亲大事上都得顺着他,听他话将早前搁置的婚事又给提上了议程,而薛狐狸暗示许夫人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借闻家的名,造自己的势,等他与闻大小姐结了姻亲,到时候不管薛老头是病是去,那这薛家的家主之位就只能是他的了……”
薛峤听了这一番长篇大论,感觉虽是有板有眼,但也不是没有疑点,如果说老爷子真是薛蘅害的,那他是如何将老爷子的阳气吸尽,又是如何将老爷子的遗身保持完好的呢?难不成薛蘅还学了什么异术?
薛峤思索再三,他打算去找到传这些话的下人问个明白,然而转念一想,自己也才刚刚归府,怕是无法迫使那些小仆同他讲实话,于是他把视线停在了丁点身上,准备开口让他想法子搞清楚这件事,不过这个念头却在他看向丁点的一瞬间便打消了。
如果说自己的身份特殊,那丁点的身份更是特殊,依照丁点的对薛家的态度来看,他与薛家的关系绝对好不到哪儿去,要是让他去挖薛家的秘密,恐怕得闹出大事。如今自己身旁就只有丁点一个帮手,可不能出师未捷就折了手头大将,薛峤心头如此想着,便又不着痕迹地看了丁点一眼,而后慢慢地下到了地上。他穿过雕花木板,去到主室,那里放着他的麻布搭膊和一应事物。
丁点见薛峤起身去了主室,出于好奇,自己也下床跟了过去。去到主室,他便看见薛峤正立在桌旁小心翼翼地摆弄着一些物件,除却他先前见识过的火折子,桃木剑,拂尘,黄纸和铃铛外,他还看见了其他一些东西,有盛水的竹筒,驱魇的法环,防身的匕首,八卦的罗盘,银质的手表,铜制的香炉,一把小榔头,一根镔铁楔,半个冷馒头,几本旧经书,林林总总加起来得有十好几件。丁点看了看这些物什,又看了看薛峤,没忍住笑了一句:“我说道长,你这袋袋可够牛的嘿,这么多东西,亏得管家老头也能拎过来,这都能拿来当暗器使了。这要是和薛狐狸动起手来,单是抡圆了一甩,准保他非死即残。”
薛峤知道丁点是在调侃他的东西多,器物重,因而也没正没经地回了句:“道爷我只除邪,不杀生。”言罢,他就从一堆杂七杂八的物件里摸出一块铜质的圆牌挂饰,轻轻地递到了丁点面前。
丁点本来还在酝酿情绪,想要反唇相讥,不想薛峤却把手伸了过来,食指与中指之间还夹着块系着绳子的圆牌。
“什么啊这是?”丁点接过圆牌,反复细看了两眼,圆牌由铜制成,比银元小那么一圈,但比银元重那么几许。圆牌两面都刻有画饰,一面是太极图,一面是个“守”字,刻着字的那面沿着铜牌边缘还刻有“定守常炁,道法纯真,遇阳则止,覆护吾身”等小楷,以及一些歪歪扭扭的符文,除此之外,圆牌上面还有个孔洞,从中穿过一根不知是什么材料编织成的线绳。
“好东西,保你平安无事的。”牌子是薛峤小时候师父传与他的,据说炼制的时候就施了护身的法咒,能保佩戴之人不受邪祟侵害,因而薛峤才会把牌子翻找出来交与丁点,以护其周全。
丁点听说牌子是个好东西,不免多把玩了两下,把玩过劲,便凑近鼻头嗅了嗅。铜牌的铜臭不是很重,反倒是很浓的香烛味道,丁点一个做丧葬买卖的,最是熟悉这个气味。
“你还别说,这牌子起码也有百十来年的历史的。”丁点把玩了这么一会,仅仅是从面上来看,已然能够断定牌子是个好宝贝。他把牌子挂在手指上,像摆弄催眠怀表那样送到了薛峤面前,觍着脸说道,“薛老板,打个商量,你把这东西送给我呗。”
薛峤还在整理自己的其他物什,听到丁点竟然毫不遮掩地伸手明要,顿时有些无奈:“我说丁老板,你好歹也是生意人,伸手要有失体面吧。”薛峤没有看那块圆牌,只是一边继续整理着自己的东西,一边与丁点交谈。
“哎哟喂,真的是感情淡了,问最亲最铁最好的兄弟要点东西还要谈钱讲价,想我连最好的寿材都拱手相送了……啧啧,好一个世风日下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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