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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小镇的居民突然发现镇中多了许多陌生人,卖油饼和卖包子的忙碌不休,各家客栈也挤满吃饭的人,唯独一家客栈安静闲宁,厨师闲得与小二坐在大堂侃天论地。邵羡苏醒,回首凝视秦无霜,她闭着双眼,鼻息平缓,竟然站定睡着,邵羡一笑,卸掉她手上的匕首,解开穴道,抱着她放入床上。

而后,邵羡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初晨的寒风吹过,使他提起了几分精神,街道上人流如梭,十分热闹,但却在客栈范围外,如此鲜明的分界令不解其中缘由的当地人也不敢靠近这家客栈。邵羡的出现使街道上流动的人群滞住,许多人仰头注视过来,嘈杂的声浪骤停,一声叫卖炊饼的吆喝喊到一半意识不对戛然断掉。

邵羡从街头扫向街尾,喊道:“诸位,此地狭小,若要决战可否另定一地?”人群中不知谁大声喝道:“镇外山上有座荒弃的生祠!”邵羡道:“好!便定在那儿。”他合上窗,走下楼,客栈的伙计见到他惶恐肃立,邵羡吩咐道:“麻烦给我准备一个食盒,备几样冷菜。”厨师赶忙到厨房准备,邵羡瞟见小二,又道:“麻烦帮那位姑娘的药煮好,待她醒了,交代她吃药。”小二应承离开。

邵羡在大堂坐下,整个大堂空落落的剩下几张桌子,掌柜还未来得及添新。待厨师备好食盒,邵羡便提上走出,长剑系在背后,殷红的剑穗摇晃,客栈外的地面未遭人践踏,还留着昨夜落下的薄薄冰雪,一个个脚印有序留下,前面街道的人群自动裂开一条通道。邵羡无视充满敌意的目光,走到一个卖油饼的面前,说道:“来三个油饼。”

卖饼的老汉在众目环视下紧张的替邵羡包好三个油饼,邵羡拿上油饼,慢慢吃下,感到有些噎人,又在路边买了碗豆浆。前面的人不断闪避,后面的人紧紧跟上,出了小镇,见到那座山,已有不少人等待在山上。

邵羡独步向前,后面豪侠英客步步紧随,达上百人,他们大多是天地洪荒大悲经事情结束后返乡的人,听闻此事特来做个见证。邵羡走到山顶,祠堂已经破败,早没人祭祀,他未进祠堂,在外面一块青石上盘腿坐下,一株古松生长在青石畔。

一名青衫人在三丈外拂袖扫开地面的积雪,盘腿坐下,凝视邵羡,等候在山顶的众人纷纷效仿,在三丈外围成一个月牙,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邵羡见他们不急着动手,自己当然也不急,山下群豪见山顶迟迟不动手,心中烦躁,议论纷纷,却也没一人肯坐在潮湿的地面上,担心玷污了衣服。

几骑快马赶到山脚,不看群豪一眼,提上剑便奔赴山顶,见众人与邵羡打坐对峙,当下也择地坐下,调养气息,把自身状态养至最佳。一阵山风袭过,几株大树上的冰雪簌簌落下,打在各人身上,也未有人动弹一下。

诛邵是件大事,各人间的考量也不尽相同,如金刀门胡北川那样的莽夫世上并不多见,在场的重量级人物有三人。第一是那青衫人,号为百步青衫折月桂,轻功绝佳,又善使飞刀,名为赵化羽,他独子赵天怀行事毒辣,曾因私怨烧死一座客栈的人,毙命于邵羡手中。杀子之仇,绝嗣之恨,他又如何能冷静面对?

第二便是东南角背靠大树的道人,他道帽上积着冰雪,闭目静心,脸色木讷,手中握着柄佛尘,号称天龙道人,一身道家内功炉火纯青。他俗家兄弟替人助拳,命丧邵羡之手,于情于理他都不能视而不见。

第三位就是一杆扁担挑长江的铁扁大侠卢镇山,独创外家的扁担杖法,举重若轻,举轻若重,轻重变换,自随心意,往往令对手很难招架。他精心挑选出来继承自己扁担杖法的徒弟品行不端,扮做采花贼多次犯案,死在邵羡手上,多年心血、劳苦为之东流,卢镇山希望破碎,自此深恨邵羡。

三人都欲今日报得大仇,但诛邵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一帮人的事,一些不够资格的人不等也罢,有两个人却是不得不等,不然被对方视为轻视而结怨,却是不划算。三人扪心自问假若自己赶到时发现邵羡已死,大仇无可再报,心中会何等的憋闷,会不会生出怨气?这样一想,他们便耐心的接着等待。

小镇客栈。秦无霜醒来,长吟一声,手臂伸展,身体各处酸痛,眉毛深深皱起,嘀咕道:“该死的邵羡。”忽然她翻身从床上腾起,才发觉身上的穴道已被解开,房间中却失了邵羡的身影,秦无霜急忙跳下床,冲出去找邵羡。

小二端着药上楼,在楼梯撞见秦无霜,忙道:“姑娘,那位公子嘱咐给你的药。”秦无霜瞥了眼汤药,皱着眉头一口气喝下,擦了下嘴角,问道:“他人呢?”小二道:“多半是死了吧?”秦无霜怒道:“什么是多半死了!活就是活,死就是死,你想清楚再说。”小二指着外间,说道:“他同一群人去镇外山上的破祠决斗,对方少说上百人,这么久了就算是上百头猪也能把人给拱死。”秦无霜懒得理他,跃下楼,奔向决斗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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