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亦波晚上又给米满仓打电话诉苦,说自己真想找科长好好谈谈,交流一下对人才的看法,米满仓说:“还是算了,想扭转一个人的观念比从他口袋里朝外掏钱都难,再说了,这是普遍客观事实,也不是他一个人能改变的”。
上次写讲话稿的不快还没有散去,又一件事情让井亦波陷到无尽苦恼之中。临近年底,上级检查考核增多,考核组刚来那天,公司在本地豪华酒楼举行了接待宴请,为了让上级检查考核组吃得高兴喝得尽兴,部门领导不停地给科长和井亦波等几个陪餐的同事使眼色,暗示几个下属轮流给上级领导敬酒。
别说喝酒,井亦波属于酒精过敏的一类,长这么大除了饮料任何酒水都不碰的,一喝酒马上从脸上红到脚底板,今晚上看着端在手里十二分满的白酒对井亦波来说无疑于一杯滴入鸩血的毒酒,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为难境地,大家都懂得这种场合的酒场不同于一般的请客吃饭,能不能喝好喝得尽兴直接影响本单位的年度工作成绩,说它是工作成绩的一部分一点也不为过,其他的同事即使平时不喝白酒的也能硬着头皮在酒桌上勉强走两圈,可井亦波根本不喝酒,其他同事都起身敬了一圈酒了,他还坐在那里一直不动,科长不停地给他使眼色,让他起来去敬酒,实在没有办法了,他就端着茶杯去跟上级领导碰杯,茶杯还没伸出去就被科长看到了,赶忙过来沉着脸说“井亦波,你要是不能喝酒,我替你喝”,这话明摆着非让他去敬酒,没办法,他只好红着脸硬着头皮端着只有半杯的白酒杯起身准备去和上级领导碰杯,这时候科长又跑过来顺手拿起餐桌上的白酒瓶子,“咕咚,咕咚“给井亦波杯子里倒满,边倒边说:“敬酒要十二分满才有诚意”,两次被科长“教训”,井亦波囧得不得了。上级领导看到这一幕,朝井亦波笑了笑,亲热地拍了拍井亦波的肩膀,还没等井亦波干呢,人家就特别爽快地一样脖子一口干完了,这下,井亦波傻眼了,原本他想对领导说:“随意”的,这下是无论如何不能随意了,眼睛一挤,牙一咬心一横准备干掉,谁知这酒杯刚到嘴边抿了一小口,强烈的刺激差点让他吐出来,惹得在坐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科长看到自己的领导脸色不好看,赶紧起身走到井亦波身边说“小井,张总难得来一次,能跟张总喝酒是你的荣幸,你还不一口干了”,听着这柔中带刚“逼迫”的口气,井亦波再一次牙一咬,心一横,一张口全部灌进肚子里,顿时觉得从嘴巴到嗓子再到肚子都像着火了一样,眼泪立马呛了出来,脑袋有点晕乎乎的,坐在那里半天缓不过神来。
旁边的同事老张就不一样,老张不但公文写得好,酒量也是十分了得,酒桌文化经验相当丰富,特会喝酒,在单位号称“三斤不醉“,每次单位有喝酒的安排,领导必须带上他这个杀手锏,以防被对方灌倒的同时,给对方以威慑。老张酒桌上很活络,特别会活跃气氛,等领导酒过三巡之后,老张就开始讲段子,所以只要有老张在,肯定是一次成功的饭局。老张还有一套秘而不宣的劝酒令,一到酒场上劝酒的水平简直能够出一本“劝酒宝典”,他总能把喝酒的状态拿捏得特别到位,适时恰当地说出符合此情此景的劝酒词,再不想喝酒的人听了他特别合情合理的喝酒理由不喝都不好意思,什么“缘分酒“、“见面酒“、“老乡酒“、“下对上的祝愿酒“等,一套接着一套,没有重复的。
每次公务宴请完毕,第二天公司开交班会的时候,领导和科长总不忘把老张夸奖一番,看得出老张在各级领导眼中是比较有分量的,他能给领导脸上增色,给单位争来荣誉和业绩,所以井亦波不得不感慨“真是术业有专攻啊“!
这样的日子熬了大半年,井亦波每天几乎都在煎熬中度过,几次在科长面前没有做好有面子的事儿,科长对他这个研究生挺失望的,几个同事见井亦波在科长那里“失宠”了,也对井亦波没有刚来的时候“热”了,如果周末有什么值班出差任务总是各种理由推给井亦波。
井亦波给米满仓打电话说:“老二,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搞软件编程开发的,可在这里的工作跟我专业一点都不沾边,别人的长处我学不来,真不想干了,可是回头看看还有很多人求之不得呢,好矛盾啊”,米满仓说:“我真的不能给你一个明确的意见,每个人情况不同,走,是需要勇气和充分考虑的,要是我换做你,还真没有走出去的勇气,工作喜欢不喜欢对我来说不重要,饭碗是第一位的,没有一定实力和足够的信心我是没胆量敢随便砸碎手里饭碗的,其实很多人也这样,开始的时候都是满腔热情胸怀大志寄情于工作,到后来被生活磨得就觉得工作还不就是个饭碗了吗,一旦你把工作过成了“饭碗”,这工作就成了你生活的锁喉手,就会时时刻刻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约束你的生活和你的梦想,我也只能给你说这些了,走不走主意还是要你拿”。
放下电话,井亦波的心没有了往日通话后的轻松,抉择,走上社会后人生第一个难题就是要自己抉择,他想如果现在走,别人会不会觉得自己很矫情,不走吧,又有谁能体会到自己内心的煎熬,哎,人生就是选择,每一次选择可真够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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