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按马大海固执的思维,是不能有太多外姓人入驻马家村的。可他们现在村子确实是太脆弱了,再来一场变故,他们老马家就得断了香火。所以邀请薛志勇等人搬进马家村,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
另外,在讨论如何重建村子时,马大海惊讶地发现薛志勇居然识字,而且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后生也一样。这可把他高兴坏了,差点当场跪拜天地感谢祖宗显灵了。
也不怪他会如此失态,毕竟岭南缺乏教化,读书率非常低,在他们印象里识字的都是能当大官的。那么问题来了,这么大来头的人,怎么会答应他入驻一个小小的马家村呢。
对此薛志勇早已准备好了托辞。
“族长,不瞒你说,我早年师从名门,跟随师傅走南闯北。后来我师傅觉得岭南地域广阔、人口众多,如此一片宝贵的地方却未能得到开发,实乃大宋之憾也。于是他决定久居于此,开设学堂。”早已编造好的剧本,薛志勇说起谎话来都不带眨眼的,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说道:“可惜岭南多瘴气,我师傅年老体迈,没几年就撑不住驾鹤西去了。我虽学艺不精,但师门的遗愿还是得由我实现。十数年来我一直秉持着师傅的信念教化百姓,因能力有限,学徒也不过百余人……可没想到……”
说到这里,薛志勇神色悲痛,像是回忆起什么痛苦的事情,半晌才继续说道:“可恨的侬智高,带着贼兵闯入了我们村庄,不由分说大肆屠戮,我带着学生和村民全力逃离,却还是只带出了这么点人。”
站在薛志勇身后的吴晓枫、习子语两人虽然早已清楚剧本,可看到薛志勇的这番表演,都差点信以为真了。只能说奥斯卡欠您一座小金人。
纯朴的马大海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见到薛志勇这般伤心,眼眶也有些红了,揽着他的肩膀劝慰道:“薛老哥,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们都在这场战乱失去得太多了,所以今后咱们更需要相互扶持,再次振兴你的师门啊!”
点了点头,薛志勇继续说道:“你说得有道理,这一次我也是吃了惨痛的教训,明白了不能只躲在深山老林里施教,而是该应用到生活里,让更多人明白圣人之言。忠孝仁智礼仪信皆不能失啊。族长你知道吗,我们这一路逃亡,见到的官吏都只顾着卷金银财宝跑路,全然不顾百姓死活。岭南的官场早已腐败不堪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会让我的学生们学习更多、影响更多人,期待有朝一日,岭南的风气能够得以纠正,否则侬智高的贼军还是会过来,甚至更大的灾难在等着我们。”
薛志勇虽然说的都是事先准备的剧本,但并没有危言耸听。有宋一代,岭南百姓遭遇的劫难一波接着一波。先不说此前南汉的暴虐政权,就单单这次侬智高的起兵和之后交趾入侵的大肆屠杀,就把岭南折腾得够呛。更别说以后宋民南迁造成的土客之争以及再往后蒙古大军的铁骑。总之一句话,落后就得挨打,现在的岭南就是太落后了。
虽然对薛志勇的话语很赞同,但这种未来的大格局,马大海并不关心。他真正关心的只是保住并发展马家村。
所以之后的话题,还是回到了怎么重建村庄上去。
盖土屋这种活,还是马家村的人熟悉。不过陈海陈大叔年轻那会儿在下乡自己盖过,所以他也了解。而熟悉野外求生的习子语多多少少也懂一点。
所以薛志勇在和马大海规划好后,具体实施的指挥还是落到了陈海和马族长的侄子马二牛手里。
马二牛今年不过虚岁二十五,本来是个身强力壮的棒小伙。但被侬军拉去攻城后,不幸左腿中箭。那箭是浸泡过金汁的,算是毒箭了。没有好的医疗条件下,马二牛为了活命,只能把左腿给砍了。
按马二牛的说法:不过是一条腿而已,随便绑根棍子就能走路了,不碍事。
对此吴晓枫和习子语除了佩服还是佩服,只能佩服古人生命力有够顽强的。
除了房屋之外,村外那几十亩田地也得好好照料一番。虽然里面的粮草都被侬军给烧了,但地是好地,翻过一遍再种下去,到了年底又能有收成了。岭南虽然不像北方一样地域辽阔,能够沃野千里。但阳光充足、雨水充沛,在山谷或部分平原地区种植,一年两熟并不难。
这两件事安排好后,族长马大海便开始在琢磨一件事了。他心想既然我们村里有这么多读书人,不如开设个学堂。趁着现在外面有那么多流离失所的人,把他们吸引过来入驻,那我马家村岂不是又能壮大起来?
就算吸引不到人,那也能让薛志勇收二牛和豆豆为徒,教他们俩识字啊。马家后辈就剩这俩了,要是他们以后能当官,那三妻四妾、儿孙满堂岂不是迟早的事?
想到这里,马大海都有点小激动了。
辗转反侧了一夜之后,马大海怀揣着这个想法,找到了薛志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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