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暗透,营地生起几团篝火,夜晚寒意最甚,两人贴坐在火堆旁。这些亲兵格外“懂事”,特意与两人保持距离,一来是尊卑有别,二来是人家两口子你侬我侬,一群大老爷们在旁边算怎么个事儿?
五十人分为两波,轮流值夜,休酣。
邓婵钰不善言辞,第一次露宿野外,拘束的很,但也不会像富家小姐娇贵劲上来直抱怨,她席地而坐前,将一条丝帕垫在地上,避免弄脏了衣裙,原本之前想回马车上再取一块布料给段元亨,就看到他一屁股已经坐在地上了。精致日子过惯了,她很难做到段元亨这般。段元亨也不指望她学自己一样“邋遢”,女人吗,讲究些才好,尤其是细皮嫩肉的女人。
没来由的想到江湖上遇到的一些和男人称兄道弟的女侠,喝酒豪气,不拘细节,却大多皮肤粗糙,手脚像个男人,胸前也是平平,倒不是说生来就小,而是为了方便故意用裹胸裹成一马平川,总不好与人交手的时候还活蹦乱跳。多少女子向往成为女侠,潇潇洒洒,段元亨却只觉得可惜。又想起那日洞房花烛夜,那才叫柔若无骨,雪肤如绸......
看向身旁绝美女子的目光有了些许炙热。
似有所感,邓婵钰侧头迎上了那带着温度的眼神,俏脸晕红。这个眼神她格外深刻,当段元亨要对她做那令她娇羞欲死的事情时,就是这般看着自己。
段元亨脸皮何其厚,脸上堆满坏笑,险些让这只受惊的白兔落荒而逃。就在邓婵钰想要出言“提醒”段元亨要分清场合时,这无良的夫君已经换了一副道貌岸然的正经模样。
段元亨开口道:“有没有好奇为什么不走大道,而是磨磨蹭蹭的绕山走小道?原本是打算直奔恒州城的,只是临时有些变动,不过这样也不错,难得出趟远门,就当陪你逛逛山水。”
邓婵钰乖巧的点点头,看着架在火上逐渐烤熟的山兔,香气四溢。兔肉她也吃过,只是这样烤出来的还是第一次尝试。起初看见活蹦乱跳的野兔被捕猎的轻骑拎回来,将要宰杀剥皮,她着实有些不忍,躲进马车不肯下来,深怕看见血腥的一幕。而此刻闻见肉香,久未进食的她忍不住腹中直打鼓。
段元亨笑了笑,将简陋搭起的烤架抽下,略微吹了吹,撕下一条兔腿递给矜持女子,说道:“尝尝看,比不上府上厨子做的山珍海味,但也不至于难以下咽,缺些佐料,不然会更美味。当年出门游历学了不少手艺,这烤野味的本事也是饿疯了自己琢磨出来的,要是平时吃肯定没啥味道,但饿的时候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邓婵钰斯斯文文的咬了一小口,或许是真的饿了,这简单处理过的野兔肉还算有些滋味,虽然嚼起来有些柴硬,但不至于难以下咽,起码眼下填饱肚子是绰绰有余。段元亨倒是有滋有味的撕啃着,仿佛人间美味。当初他第一次吃这些简陋的食物,比起邓婵钰还大不如,那叫一个难以下咽。也不奇怪,堂堂州府长公子哪顿不是八珍玉食,吃的了这寡淡的野味?后来也就是饿惨了,才懂得能有的吃就往嘴里塞。
填饱了肚子,段元亨将邓婵钰送回马车上。一群大老爷们皮糙肉厚,席地而卧没啥讲究,但细皮嫩肉的小娘子总不好让她遭罪,马车上地方也不小,棉垫松软,马马虎虎休息不成问题,总好过和蛇虫鼠蚁打交道。
邓婵钰枕着一团叠好的衣物,半靠在车窗旁,勉强能伸直双腿。段元亨倚在车轼上,撩开半边帘子看着窗外的月色,谈不上半点皎洁,甚至有些黯淡。
他轻声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啊。”
邓婵钰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夫君一路刻意放慢行程,可是有什么缘由?”
段元亨笑了笑,也不隐瞒,说道:“在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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