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言重了,会试中榜之前,侄儿还不想为此事分心。”
“大丈夫先立业才是根基,成家之事缓上一缓,也未尝不可。”邵铎之说完,又有人前来议事,也就让侄儿出了书房。
其实邵长陵打中解元以来,就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尤其被迫更名后,总有人说他卑躬屈膝,欠缺文人傲骨,甚至拿他和永嘉陈氏比较,认定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直到曾先生用许敬宗对唐太宗来告诫他,“春雨如膏,滋长万物。农夫喜其润泽,行人恶其泥泞。秋月如镜,普照万方。佳人喜其玩赏,盗贼恶其光辉。天尚且不尽如人意,何况人乎……”
春雨如膏,秋月如镜,还会有人厌恶,更何况是人呢?道理能明白,却不代表能坦然接受,邵长陵只知道这段时日憋闷得厉害,心里心外都不快活。
看着伯父与将领讨论计策,他也是蠢蠢欲动的,若是在增造南京新江口兵船二百艘,进退可据,同时加强水师操练,是不是就能解决燃眉之急?
遇到想不通的地方,邵长陵就想找人请教,甚至脚下功夫又拐到了洪武坊一带。
曲家的小院还在老槐树下,青砖小瓦狮子绣球抱鼓石,兽首黑油铁环的大门,门缝里透出烛炬光亮。
曲九畴捧檄色喜,以他的年纪出任武举考官,实在是邵巡抚抬举了。各路的士官来向他道贺,都夸他老骥伏枥,廉颇未老。
曲九畴在众人的起哄下,打了一套拳法,“曲公的身手不减当年啊。”
“那当然,曲公的五祖拳威名赫赫,乃拈花寺不传之秘。”
“听闻通政司的骆参议,乃是曲公女婿?”
“哼,什么张三李四阿猫阿狗都说是我家女婿,我哪儿来那么些女婿。”曲九畴余怒未消,不过姮芳在此,倒也没有把话说得太难听。
秦松怕他又酒后失言,连忙示意瑛姑去端醒酒汤来,“怎地?阿公又贪杯了?”
“今儿还算少的了,上回邵家公子来时,曲公作陪了一宿,半坛子酒都汩汩下肚了。”
“邵长陵,邵解元?”原来真的是他,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名字,姮芳反而踏实了。
“邵公子经常来找曲公问御海方略,一开始曲公都懒得理他,说他纸上谈兵,眼高手生。后来不知怎地慢慢开了窍,越谈越投机,便成了常客。”
姮芳真是无奈,外祖父知道那是自己的恩人么,对邵长陵都能如此嫌弃,也太倨傲无礼了吧!
秦松又想起了什么:“刚才门外有人扣门,我还以为是邵公子又来了,结果开门一看却不见人影。”
是谁呢,敲门而不入,可是院内人声鼎沸,所以避而不见?还是月色横空正相宜,访友途中去赏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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