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股檀香自炉中飘至天际,就如同菩萨飞升留下佛影。
两座香炉就摆放在兴国寺大门内,入大殿的两行石阶之下,据说已有百年历史。
兴国寺面积并不算很大,但是布局却面面俱到,十分讲究。不论那繁琐的地脉地势,只谈那佛门大殿前开辟的两口锦鲤莲池就足以使人对此地心生敬仰。
因为豢养锦鲤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东西对于水温和水质的要求都非常高,也就意味着时常得有沙弥打理这里外加上一笔不俗的经费建设水循系统。
在大殿的两侧,两条石道每隔三丈便有一亭一直延续到大殿后方,也就是僧人下榻之所与香客休养之地。
这殿后的宿所竟是古风木制,规模甚至比大殿还要大上几分,在宿所之前,一抹名为佛潺的山泉横贯两者之间,于兴国寺中间流淌而下,一座大石亭架于山泉之上让人称奇,使信徒觉得,这绝不像凡俗的力量,反倒似佛陀的手笔。
在僧人宿所之后,还有一番洞天,倘若你在寺中不时能听到有轻乐声,千万不要感到奇怪。那是因为有着无数风铃在为你奏乐,那些风铃就位于宿所之后的佛涅殿前,随山风时刻不停摇摆。
佛潺泉一旁空地上,沈笑的两条腿现在也有些想摇摆,但他实在不知道该摆到哪里去。
能够坐在泉水旁被兴国寺监寺师傅慧性亲自接待的人,自然只能是发布请柬邀请而来的贵宾。
但沈笑真的不太了解缘分这个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构造。
这空地之上一共有四张桌子,成田字排列,邀请的人并不算很多。
沈笑所在的一桌靠近泉水,一共四人。
而坐在他对面的那一桌和他这一桌的平均年龄差距极大,基本都是棺材躺了一半儿的老家伙们。
监寺慧性正坐在那一桌上寒暄,因为那一桌的人身份都比较特殊外加辈分比较强大。
与监寺师傅对坐的自然是宗师张正,这位爷正摇着酒壶猛喘酒气惹得监寺大师一脸尴尬。
坐在张正左侧的那位,沈笑隐隐有些印象,应该是济南市人民医院的院长林良,很久以前貌似在京都给老爷子请过安。
而坐在监寺左侧的那位,沈笑就完全不认识了,只知道他大概属于林家高层。此人身着唐装,面貌不到中年,双手白净修长,气宇轩昂,应当久居高位,看来在林家的地位非常。
沈笑右侧的两桌基本都由林家亲眷组成,同样近泉水的那一桌坐的是林家家主林洋的母亲林老夫人与一干直系亲眷,而另一桌大概是旁系了。
到了这个时候沈笑才彻底明白,这天尸法会邀请的人员是由林家与兴国寺共同选定的,因为林家面子再大也肯定请不动作为沈家嫡系的他,而千叶真雏却坦言是受林家之邀。就是他不知谁请的谁,不过他大概也没兴致去了解。他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该死的法会,然后溜得越远越好,别说西藏的高原了,大疆的荒漠也不错啊!
“我说三位,相聚便是缘分……”
“什么!原来你也觉得我们有缘?我也是这么认为啊!”
沈笑一脸懵逼的看着左侧的燕倩,有些哀伤这个世界真小。
燕倩为什么来到这山上,就说来话长了,所以长话短说。因为她的表哥是济南公安刑警大队队长,受邀请来兴国寺组织治安。而燕倩正好跟踪沈笑到了这里,一身制服看得表哥口干舌燥。
于是乎,大姐的内心汹涌了,这是妥妥的缘分呐!!!
右侧的铃铛女一言不发,就和她的名字一样,安静,非常安静。因为她就叫安静。
她的身体安静,眼神却不太安静,不时扫过面前的三个人,一个人一种眼神,切换目光神态的速度让沈笑叹为观止。
不过对于沈笑而言,只要这位姑奶奶别一言不和砸了这寺庙就天幸万幸。
与沈笑相对而坐的只能是千叶小姐,千叶真雏了。
千叶小姐正在倒茶,忍者水永远站在她身后的阴影中,沈笑真心好奇这些忍者为什么总是能在这大太阳下找到那么多阴影。那一袭白裙,淡雅的姿态引得一旁的林家青年不时侧目。
可是小姐,你倒茶就倒茶好了,日本的茶道文化我也很想见识,可是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沈笑这一天的叹息次数几乎快赶上去年的全部了。
兴国寺的招待较为简洁,可惜沈笑依旧未能看到慧悟禅师出面。
林家的天尸已经被搬运到了特殊的禅房内,要等法会之后才由亲人亲自背往最后的佛涅殿。
就在沈笑快承受不住三女的注视的时候,那位监寺慧性大师总算是走过来了。
他面向沈笑一脸慈容笑道:“阿弥陀佛,沈小施主,一别多年,可算是久违了。”
沈笑连忙起身回礼:“昔日大师指点之恩,沈笑莫不敢忘,如今看到大师佛像依旧,心中不胜感动,还请大师受我一礼。”
慧性坦然受礼,点了点头,随后又转头看向另外三女笑道:“寺内已为诸位女施主备好禅房,倘若布置有甚不妥之处,还请千万告知贫僧,不敢怠慢。阿弥陀佛。”
三女起身回礼,千叶小姐开口道:“能不能请问大师,今天宾客都已经到齐,为什么没有看到慧悟主持?”
沈笑与安静目光一动,这也是他们想知道的。
只见慧性淡笑回道:“阿弥陀佛,诸位施主有所不知,主持方丈于数日之前有幸踏入参禅之境,正于禅房之内静悟禅缘,只怕短时间内都无法出来见客了,还请见谅,罪过罪过。”
沈笑与安静几乎同时拱手庆贺道:“佛门参禅与道家悟道一般可遇不可求,恭喜方丈了。”
慧性笑了笑随后离去。
安静目放异彩,有些憧憬:“慧悟大师人至老年,居然还能有所突破,真是了不起。”
但是沈笑不曾附和她,反而目光动了动。
她转头看过去,沈笑的表情非常奇怪,他看监寺慧性背影的眼神,就好像见了贼一样的目光。
所以她毫不犹豫一拳挥了过去。
“胆敢对佛门前辈不敬,该打!”
……
清静的禅房内,一只雀儿轻立在窗前,目光时不时望向不远处的炊烟。
只听一声惨叫,吓得它大雀一日腾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别别别!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燕倩两手抓着药,杏眼怒睁道:“那个女人是不是个疯子啊?哪有这么出手打人的?那种人就该被关在医院里!”
沈笑连忙遮住她的嘴,低声道:“你快别说了,要是被她听到了,我们就都得进医院了。”
燕倩一听,怒色更浓,可架不住沈笑可怜的目光,只好作罢。
禅房并不大,但也算设备俱全。沈笑他们是住在东厢房,属于身份高贵的香客们所住的地方,比起西厢房僧人的住所条件要优越不少。
他在龙头下接过一泼水洗了个脸,轻呼了一口气,左眼上的熊猫圈暂时是消退不了了。
燕倩坐在他的床上,一双长腿随意晃悠,看着他莫名道:“你说,慧性大师为什么要说谎呢?”
沈笑愣住了,眼底精芒一闪,神色不定的回头望了过去,缓声道:“你果然是路上的人。”
路上,哪条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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