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半人高的仕女图大花瓶里插着几枝怒放的桃花,很有几分恣意。
朱樱正看着,坐于琴凳后的女子已站起身,朝她福了一礼,“少将军大驾光临,奴家有礼了。”
朱樱一愣,她竟认得自己?
正待要问,那女子轻笑着朝身前一指,“少将军请坐。”
地上放着一张蒲团,朱樱依言坐下,那女子见她坐了,也跟着坐于琴凳之后。有小丫头轻手轻脚进来,给朱樱奉了一杯茶,又悄悄出去,拉上了门。
“少将军是否奇怪奴家怎会认得您?”玉娘抬眼,望着朱樱。
朱樱也回望着她,眼前的女子约二十出头,穿着一身浅淡的碧色衣衫,周身除了乌漆般的发髻上插了只碧玉簪子,并无其他装饰。
其脸上妆容也很轻淡,只在修长的眉眼处抹了一点烟色的眼影,口上涂了点口脂,似乎连粉都不曾擦。
眼前的女子算不上绝色,可在朱樱的眼中,却觉得她有一种独特的风姿,仿佛河塘里的碧荷,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让人不由的敬重。
“少将军进城的时候,奴家特意去街上看过。我们花舫的姑娘们都知少将军是奴家最倾慕的人。”玉娘不等朱樱问,笑着解释了。
“你……是关外人氏?”朱樱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若不是边关人氏,不会对她这么关注。
果然玉娘点点头,“奴家幼时在大雍关待过几年。”
这就是了,若没在边关待过,如何谱得出“将军令”那样的曲子。
“不知少将军如何知道奴家,怎么会寻到这里来?”
对朱樱的到来,玉娘一直有些奇怪,若朱樱是男子倒也正常,可朱樱是女子,按说不会听说过她们,更不可能也不应该来这种地方。
“我曾听人抚过一首琴曲,当时颇为触动,仿如回到了大雍关。”朱樱想起那日听曲的情形,很是感慨,“琴中情意让人叹惋……我听说那首将军令是你所谱,就想来拜访你,想听你亲自弹上一回。”
“将军令?不知少将军是听何人所弹?”
“郑国公府二少爷。”
“是他呀。”玉娘的眼里一抹柔情一闪而逝,快得朱樱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其实这首琴曲也不是奴家所谱,谱曲的人是奴家的母亲。”
似是因想起母亲,玉娘的脸上露出哀伤之色,顿了一顿,才带着回忆缓缓说道:“奴家母亲本是帝京人氏,因家中遭逢巨变,流落到边关,认识了父亲,并有了奴家,原以为此生有靠,谁知一场战争让两人阴阳相隔,母亲失去了夫君,奴家失去了父亲……”
玉娘的声音轻得仿佛是飘在半空中。
朱樱恻然,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每一场战争之后,会出现多少如玉娘这样的孤儿,如她母亲一样的寡妇,还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
悲欢离合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边关上演,就象这进士河的水永远不停的向前。
若想水流停止,除非截断源头。
若想悲剧不再,除非没有战争。
可,这世间会有干戈止歇的时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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