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远远看着张影灏,虽然仍然虚弱的无法辨清,却知道对方是一片好意。
配着悠扬的琴声,张影灏缓缓道:“这样的天气难得有阳光,对你的病有好处。”
看着自己的身体渐渐有了些力气,那女子刚想道谢,却意外发觉自己还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这一惊之下,身体的力气就像忽然被什么吸走一样,随即眼前一阵黑暗涌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缓缓睁开眼时,已经是晚上,但第一个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个白衣公子。
“你身体太虚弱,不要过于激动。”张影灏守在她床边,看着她发白的面容,面带忧色。
女子也不知道听没听到张影灏的话。
张影灏道:“想到什么,以至于此?”
女子咬着嘴唇,眼里已有了泪光。
“不管你遭遇多少不幸,今天能够活下来已是天大的幸运。”张影灏站起身,继续走到药柜前配着药。
就在这时,那女子的目光忽然射向了茶几上的一块白色的玉佩。
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掀开被子猛的冲向茶几。
这段距离并不远,等她发现自己因为昏厥太久,双腿无力之时早已摔倒在茶几前。
但她抓住那块白玉再也不肯松手,茶壶茶杯被她撞倒在地她也丝毫没有察觉。
张影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走到屋角拿出一块白色的锦帕,又将破碎的茶具一块块仔细从地上拾起用锦帕包好,走了出去。
女子看着张影灏的背影,曲腿枕着膝盖,暗自抽泣。
这块玉佩究竟有什么秘密?张影灏为什么不问?难道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屋外的竹声混着风声沙沙作响,一人独处更能感受到心中的寒意与不安。
此时对面房中流出丝丝亮光,暗黄的光十分微弱,但窗边隐隐透出的影子却让她感到无比宁静。
女子不知道自己为何对这冷若冰霜的奇怪男子会有如此奇怪的感觉。
她忽然发觉自己不想待在这里,她想离张影灏近些,就算现在被责骂几句也没关系。
时间一点点过去,女子一直揉着自己的小腿,此刻终于感觉自己的腿有了些力气,她开始尝试着慢慢站了起来。
虽然是一段不长的距离,但走出房间她才感觉屋外阵阵冷风就像无情的刀刮着自己肌肤。
她一手环抱在胸前,挡住呼啸的寒风一手扶着墙慢慢向前移动。
中间她也曾经摔倒过几次,甚至打翻了水缸的木盖,张影灏一定听见了。
她眼中含着泪光,因为张影灏竟然没有半点理她的意思。难道他还在嫌弃自己。
她决定了如果是这样,自己宁愿马上离开这里。
至于现在的她还能去哪里,能走多远,她也不知道。
推开竹门,她就看到了一双冷峻却认真的眼睛。
张影灏正挽着袖口,坐在微弱的油光下用竹刀仔细地修补着打碎的茶杯。
那双可以弹出天籁之音的手虽然满是土黄的润泥,仍然如此修长而稳定。
女子愣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张影灏在这房间里做这样的事情。
张影灏这时才回过头道:“你躺的太久,除了晒晒太阳,慢慢走走也是有好处的。”
这时女子苦涩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
张影灏说了这句话竟然就再也没了下文,继续低头补着支离破碎的茶壶。
女子丝毫不以为忤,只是微微一笑。
她虽然和张影灏接触不多,但似乎已经比了解自己更了解他。
慢慢走过去,扶着一张椅子自己静静坐在张影灏后面,看着他仔细地运用着竹刀。
屋外的风虽然大,但张影灏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纸窗上的影子,她就静静的坐在自己身后,没有语言,没有动作,张影灏却涌起一阵莫名的感觉。
他缓缓回过头,泛黄的油灯将那女子脸色的苍白盖住,此时张影灏才忽然发现眼前的她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雪白的长衫配着她乌黑的没有梳髻的秀发,很自然的垂下,病态苍白的面庞却透着淡淡的红晕。
她虽没有血兰的英气,却多了三分柔情,没有幽冥夫人的惊艳却多了三分自然,或许此时的她眼光中没有过多的神采,却永远不会让人觉得空洞,就像夏日夜晚的星光虽然微弱却恒久。
张影灏相信就算叶星凡在这里也不敢否认眼前这个女子绝不输给血兰。
这个陌生的女子居然是除了叶星凡之外第二个能让自己感觉到温暖的人。
女子看了看张影灏手上泥污的刻刀,微微一笑。
张影灏道:“你是问我为什么要做这些?”
那女子伸手拿过一块很小的碎片,很有兴致的看着,然后点点头。
张影灏道:“这草庐是我和一个朋友合力所造,地窖的醉星辰酒是我自己所酿,饮的茶、用的药也都是自己种植,包括这些。”
女子听的很仔细,她似乎知道这些话平常一定很难听到。
张影灏:“但并非是我万事不仰人,而是....”
女子用力点了点头。
张影灏道:“你明白?”
女子又点了点头,还是带着微笑。
张影灏道:“我知道你已经知道自己无法说话了,你笑,只不过是让我不要担心你。”
女子很吃惊,为什么自己的想法眼前这个男子总是能知道。
张影灏也不知道为何今天说了那么多话,于是道:“我会设法治好你的。”
就在这时,油灯火苗忽然开始跳动。
“好好待在这里,我去给你熬点米粥。”
一口吹灭了油灯,便转身而出。
张影灏最讨厌的就是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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