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铨一听,抚须大笑:“到底是仙风道骨的虞素啊。”他似乎高兴起来,体贴她目盲,扶她到了她房前,才潇洒而去。
其实也不过片刻功夫,胡铨和虞素前后回了房间,折知琅也甩袖而出。
他虽生于簪缨世家,但已是南渡之后才出生,这样爽快的烈酒喝法,对他而言也是头一遭。
喝时一股少年意气支撑,不觉有异,如今出了雅间,冷风一吹,顿时也觉得后劲上头,顿时有些站立不稳,忽而一阵香风袭来,却是那云莲扶住了他。
折知琅微微一皱眉:“你不是走了么。”他板起脸是颇有几分气势的。
云莲柔柔地对他行礼:“多谢公子出言相救,小女子愿意自荐枕席。”
她说着,一双柔弱无骨的素手就已然缠绕了上来,折知琅虽感到头有点晕乎乎的,这点分寸倒还不至于失去,顿时一皱眉把她推开:“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云莲见他一张冰冷俊脸上几分酒意,倒不那么令人畏惧了,反倒起了几分诱惑他的意思,假意向后一倒,就往他怀里扑去:“公子好人做到底,扶一扶奴家么。”
折知琅想伸手去推,只是那云莲一曲舞毕,早已罗裳散乱,他是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
正到这时候,一道含着些怒气的女声救他于水火之中:“这是在做什么!”
原来是苏瑞,她和穆笙玩了两盘双陆,因穆笙对于数字极为敏感,她总讨不了好,又不想让穆笙有意相让,干脆辞别而出,一出来就看到这副景象。
一则,她是常常行走江湖的,一眼就看出,这女人怀了撩拨折知琅,然后骗他为她赎身的心思。二则,她与折知琅关系极好,如同姐弟一般,自然不愿意见到他这样被人欺骗。
云莲见她容貌美丽,衣着精致,又听到胡铨说什么我瞿家的女儿一类的话,知道这大概是折知琅的姐妹,不敢与她争锋,只默默地退了下来,柔柔一礼:“奴家云莲,见过瞿大小姐。”
折知琅也低头行礼:“瑞姊。”开口已然有些委屈的意思了。
苏瑞一听,火气更甚,她懒得听云莲编些故事,只是将双手袖子微挽,双手摆出了一个折枝手的起势,这是全凭巧力借力打力的功夫,她是做好了要动手的准备了:
“云莲姑娘,既然我家弟弟不喜欢你,你何必上杆子往上凑呢?还是,走吧?”她将最后两个字拉长了音,已然有几分威胁的意思了。
云莲混迹青楼,自然是极为会看人脸色的人,看她面色不豫,语带威胁,自然不敢多留。
她倒还有几分风度,盈盈一拜,才走了,走了几步,还不忘再眼眸含水地回望折知琅一眼。
折知琅更加头疼,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问苏瑞道:“瑞姊,这是……怎么回事啊。”
苏瑞便笑道:“你不告诉我怎么了,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这女人动机不纯,你可别被她骗了去。”
折知琅饶是再少年心性,这会也看出云莲的心思了。
他把自己为她解围的事情粗粗讲了,才道:“我原以为她是不愿受迫的清高人,才有意帮她的,哪想到……”他犹豫一下,“没想到,天下女子间,还有这样人物。”
苏瑞便一笑。
折知琅身在江湖,能在江湖上行走出名声的女子,自然各个不同凡响,便是在他折家,女子们也是拿得起刀,上得了马的厉害人物,就是遇到的不会武功的虞素,也是城府手段智谋,样样不可小觑,他自然是不懂云莲的。
苏瑞便道:“哦,知琅觉得,云莲是什么人物?”
折知琅一皱眉:“她……她也太不知尊重了些!”
苏瑞便道:“她选择引诱你,把身子给你,看在你性子纯良,不会丢下她不管上。更何况,窑姐儿爱俏郎君,你这样的,可不是百里挑一么。”
折知琅知道云莲苦衷,可还是放不下来:“还是觉得她不好。何苦这么作践自己啊。”
苏瑞哈哈大笑起来:“你觉得她不好,不理她也就是了,她还能怎么样你不成。再说了,不让知琅作践,她说不准就会被卖给哪个老头子花花大少一类的人物作践。”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就是清白女子,贵族女儿,又能如何呢?如今念着的,女子需以贞洁为要,饿死事小,贞节事大,何尝不是一种作践?”
折知琅重重点头,他是想不出他身边的这起女子:
虞素,苏瑞乃至他家的女眷们,一个个都和道德书里说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抱着个女四书念到老的模样。想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唉,还是有点想不通。”
“想不通不必想了。”苏瑞道,“你喝多了酒,最应该做的是回房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她的话折知琅自然听的,便乖乖地进了房,苏瑞转头下楼找小二端了醒酒汤不提。
这一夜,便这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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