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四更天,小玉如昨日般前往茅房。
“你这肚子倒是挺准时的,每次都这个时候!”男仆似已和她混熟,每次跟着她时都要啰嗦几句。
小玉没理他,她突然提步跑了起来,男仆“喂”了一声,立刻追了上去。然而她只跑了几步便又改为慢走。
“你跑什么呀!”男仆心惊胆战,这要是把她弄丢了,馆主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你走得太慢了!我着急!”她回头龇牙道。
男仆更添了谨慎,亦步亦趋地跟着,也不再多话了。
进了茅房里面,她没有立即走到那鼠洞旁边,而是蹲在旁边,装作真的拉肚子。
今日傍晚时,她来过一次茅房,那个时候她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一个影子在跟着她,可是当她回头看,却除了那男仆,没了别人。可是她就是有一种被跟踪着的直觉,包括这一次,她故意快走,那影子也快走,她慢下来,那影子也慢下来。
如果是真的有人跟踪的话,要么是馆主派来暗中监视的,如果不是······只能说,那人的功夫实在是厉害!竟然连馆主都能瞒过,却偏让她感知到!
她自小在悦龙馆长大,虽然不知悦龙馆实是一个情报组织,却也知晓馆主势力颇深,手下高手无数,也因此从来没有哪个贵族真正调查清楚过悦龙馆。
她无法判断对方身份,但十有八九是敌非友,谨慎地想了想,她便放弃这次的传信。
她却不知,这次伯然的信件上写得正是:谨慎一切,小心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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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前辈一路相帮!”
船舱上的货物已经全部卸下,念痕租了二十个牛车,买了十个身强体壮的男奴作为护卫,又买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女奴作为佣人,浩大富有的样子另无数围观的平民羡慕不已。
他差人搬来二十袋粟米到齐鸾面前,拱手相谢。
珀璎岛的土质无法种植五谷,所有粟米都是从周国进口,珍贵不已,一般人家只在冬日渔猎衰弱之时才舍得食用。这二十袋看起来很少,却比那十个男奴加起来还要昂贵。
齐鸾冷瞥一眼,摆手道:“我也是借你的船归岛而已,已经不赢不欠了。”
念痕还要说些什么客气话,却听她道:“我要去平首了,后会无期。”说罢便双足跃起,向西方奔去,速度之快,另无数路人惊诧。
“少郎,那这些米······”贴身侍仆小心问道。
念痕望着齐鸾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苦笑道:“算了,一起带回家去。”
他正准备迈上牛拉的轿子时,才想起还有艾芳这个人。
只见牛车不远处一抹俏丽的身影,戴着黑色纱帽,蹲在地上,正在地上捡拾着什么。
雾海百里,有岛珀璎,明珠为沙,琼琳为山。
原本她以为这只是周人的夸张传说,却没想到竟是真的。人人踩踏的沙地里掺杂着许多亮晶晶的圆粒,可不正是珍珠!这样的珍珠在大周怎么也能换些钱财的,而在珀璎岛却被弃之如沙,任人践踏。
“在这里,一粒粟米可比一粒珍珠昂贵多了,更何况这些珍珠又不是会发光的夜光珠,更无价值!”见她贪婪地捡拾着珍珠,念痕不禁鄙夷道。
她握着一把沙中珠,闻言俯了俯身,走到几个女奴仆所坐的牛车上,将那把珍珠放到装着她琵琶的布包中,然后踮脚坐上车缘。
“走吧!”
二十个车夫得令,鞭赶牛身,一条车队浩浩荡荡地行驶在涯口的沙道上,通往西南方向。
车厢里,念痕拿出一直精致的盒子。那只盒子是由珀璎岛独有的香木雕成的,虽然在珀璎岛不算珍贵奇宝,但是他的这一只却是两年前在周国花费重金才买到的。盒子上凹凹凸凸很多花纹,却干干净净,毫无累积的灰尘,看得出盒主人对其珍爱的程度。
他打开木盒,里面并不是什么珍贵的宝物,只是泛黄的二十二张鱼皮纸,每一张都细细麻麻写满了珀璎字。他小心拾起那二十二张信,从头一字一字地默读着。信的内容他早已熟记于心,此刻再读,眼角却渐渐有了湿意。
轻轻抚摸着最后那两个字的落款,他终于读出声音。
“央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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