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大人坐在马上,看着这个自称学生的胖子,一语不发,孙老爷被盯得面皮紫涨,不知所措,洪大人冷笑一声,下马直入院内。
孙老爷跟在身后连叫大人,却被后面如狼似虎的兵卒挤开,孙老爷何许人也!何曾被人如此看待,这可是自己的地盘,再看那与知州同行,一语不发的石州判,愈发恼怒,知州又如何,登时便要发作。
“袁小三,你看见杀人凶徒就在徐家宅里?诬告杀人可是要抵罪反坐的。”洪大人厉声喝问被兵卒带进来的一个瘦汉,正是漏泽园坟地报信的那货。
瘦汉袁小三跪地小心看了知州大人一眼,镇上查抄孙家店铺他早就看在眼里,孙家威风不可一世,知州大人说抄就抄,孙家怕是真的要完。
当时便大声说道:“小人如何敢不顾死活乱说,小人当晚所见几人,正与衙门问询仿佛,实是出于义愤,这才出首,小人在集市上讨生活,如何不识得他们,几人平日就住在孙家,今日尚不见出来,不敢胡乱攀咬,请大人明察。”
洪大人又问被一同带来的桃花眼,“真是孙家的人?”
桃花眼已经认命了,“罪民本是不曾识得那几人,他们的手下和我惯熟,带我去见过几回,被哄着一起去劫王家小娘,罪民如何有这胆,实是被人利用啊···”桃花眼想到死罪难逃,瘫在地上放声大哭。
孙老爷自家事自家知,感觉大事不妙,连声道:“学生实不知家中有此恶徒,大人明察啊!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你可愿交出人犯?”洪大人盯着他追问,无有一丝回旋余地。
“···这···这···学生不知是谁人?”孙老爷抹抹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洪大人嗤之以鼻,袁小三忙道:“那两个贼人不是本地人,一个······”
话还未完,大门外一个壮丁飞跑进来禀报:“大人,一个叫薛存儿的私窠子逃出一名贼子连伤几人,死了两个兄弟,骑马向庄外跑了!”
张成觉得是时候出场了,也不知道洪大人墨迹个啥,店铺都给人家抄了,还打算有个善了?直接操刀子干他娘的!
洪大人见他看过来,微微摇头,摆手让那壮丁回去,大喝一声:“给我搜!妇人孩子分开看押,其余全部带出宅子!”
“大人!我是有功名的!大人!大人!我要上告!我要上告!欺人太甚!你等着丢官罢职吧!放开我!废物!全是废物···”
孙老爷想不明白知州为何如此猖狂,他何曾受过此等欺辱,顿时怒不可遏的叫嚣起来,被兵卒拿枪给逼出大门外,跳脚乱叫。
孙老爷惶急四顾,发觉自己对一意蛮来的知州竟然毫无办法,可恨狗官突然袭击,暗箭伤人,手下全被衙役包围,连个信儿也送不出去,能依仗的关系眼下也派不上用场,狗官是要置人于死地啊,他终于知道这个知州是过真格的了。
一群豪奴在刀枪面前都是傻眼,他们只会对庄户平民耍横,还没有对抗官府的胆子,暗地里不说,光天化日,孙老爷也不敢啊。
孙家宅院太大了,各种楼阁,大院套小院,花园不知占地几许,不时有兵卒押着家眷奴仆出来,里面终于有人反抗,兵卒来报,等张成和石州判赶到,搏斗已经结束,死了一个粗豪的壮汉,三个兵卒,还有四人冲出后门包围跑了。
石州判在院里暴跳如雷,张成进到屋里,地上一些散乱的衣物,大概是投奔孙家的邪门歪道发觉官府大搜,要卷铺盖走人。
又去它房,见床下一个破旧的箱子,与房间摆设甚是不搭,拉出来打开,不禁笑了起来,是一些牵线的木偶,彩漆小衣,雕饰的栩栩如生,倒是可爱。
看来孙家啥人都收啊,江湖杂耍都有,忽然想到自己的小丫头,合上箱子,吹去浮尘,背了回前厅,找些菜油清水,细细擦拭那些傀儡木偶。
方才打斗时又有人逃出庄去,不过洪大人已经交代下去,穷寇勿追,张成此时已经明白,自己这回扮演的是贴身护卫。
袁小三也随去看过,眼看宅中已经清空,并无凶案真凶,他还特意提醒老爷,凶犯可能已逃,或者藏在附近孙家几个田庄,知州老爷点头心中有数,袁小三安守本分,禀报后守在大门口验看赶出来的男丁,甚是勤谨,也不知道他能看个啥名堂出来。
孙家大宅门外,主人奴仆,老老少少,黑压压两百多男丁,一具具官兵尸体被放置众人面前,还有从宅内,集市店铺里搬来的一堆尸体。
孙员外面如死灰,也不知是怕还是冻得,抖个不停,人群里几个老人被扶着嚎啕大哭,大家都知道,孙家完了。
日头已经过了午时,几个随行的文吏,宅内宅外跑,还在忙碌的清点人头财物,石州判去宅子里查看一番,在堂上与知州大人叙话。
石大人慨叹孙家衣服房舍处处逾制,这几年勾结匪类,把持官道,蒙蔽官府,鱼肉百姓,迷魂坡闹鬼疯传州县,凶案时发,不知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勾当,真真十恶不赦,骇人听闻!知州大人一举荡平贼窟,还蓟城百姓一方净土,善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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