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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襄在衙门外终于等到小秀才,拉着手好一通埋怨,接着又自责,拉他上车,小秀才挣开手,朝车中苏大家感谢致歉,复叫了一旁曹补之,坐在前面车夫身边,一同回客栈。

马车尚未行到客栈街,就有相识的惊讶高呼:“敬之!是敬之,敬之回来啦!”

那个秀才随着马车边跑边问:“敬之敬之,你到底发生何事,放榜那日遍寻不着,有人勾结考官泄题你知道么?你可知谁中了解元?可笑可笑!今日我等还要到主考大人那里讨说法,你去也不去?平日与你一起的方平兄高中了!为何也是遍寻不见,啊!敬之为何悲伤若此!”

路上秀才颇多,相识不识的见状闻言都是好奇的相询。

马车到客栈停下,那大嘴秀才跑的气喘吁吁,犹自情绪高涨,连呼同去见考官,要重新考过才罢休,冒襄下车见客栈往来学子有围聚之势,忙拉了小秀才,低声道:“敬之慎言!”

杨敬之挣脱手,双目含泪,大声道:“方平兄因我而死!因此事而死!教我如何慎言!诸位贤兄,方平兄虽然高中了,可是已经去世了!就在昨日!就是因为发现泄题卖题的贼子!被害了!”

此言一出,不亚于平地惊雷!山呼海啸般疯传而出,众学子还有看热闹的路人越聚越多,从四面八方赶来,顷刻间客栈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杨敬之站在马车上,将所遇之事一一倒出,最后大声道:“我恨自己,不该去见方平兄,不能助他抗贼,大堂上只是唯唯诺诺,今日若不告知诸贤兄真相,方平兄死不瞑目!我亦生不如死也!”说完泪如雨下。

大嘴秀才猛然振臂高呼:“找考官官!上礼部!还我清白试题!为方平兄报仇!”“同去!同去!”众人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浩浩荡荡杀奔学宫。

冒襄急的冒烟儿,叫道:“敬之不可莽撞,昨日有人找来发卖题目,不过侥幸猜中二三而已,此事往年常有人借此骗财,考官大人已经上报严查,听兄一言,万勿生事!”

杨敬之激愤上脑,如何肯听,大嘴秀才拉了他,对一旁呆立的曹补之道:“贤兄亦是饱受其害,不去么,我们要更试,要清白考题!”曹补之面色复杂,心事重重的跟上。

冒襄握拳顿足,眼睁睁看杨敬之毅然而去,苏大家在车中轻声劝道:“辟疆,由他去吧,早些写信告知家中才好。”

“也只有如此了,青莲连日多有劳累,上楼待我奉茶赔罪。”冒襄对小秀才无可奈何,幸有佳人解语,遂邀苏大家上楼,苏大家吃吃的笑应,眉目顾盼,荡人心神。

店家烧好水恭敬的送来,冒襄从行箧取出诸般茶具,苏大家静静坐着,轻摇团扇,看他细细拾掇,脸上深情渐渐流露,忽又觉着摇的手酸,摆弄团扇。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苏大家沉吟低喃,一时痴了,生出莫名哀伤,抬眼注视沏茶的冒襄,轻声道:“辟疆,你打算如何?”

冒襄随口道:“虽然错过南下秋闱,能见着青莲亦不枉了!更喜得遇牧斋先生,先生海内文宗,东林魁首,圣上倚为柱石,学识渊深,一见忘俗,高山仰止矣!恨不能追随奔走,人言大人即将入阁,只是此次秋闱出事,奸邪佞人万一借机生事,大人首当其冲,哎!敬之好不晓事,吾实愧甚。”

苏大家银牙暗咬,轻声道:“是我,辟疆打算如何?”冒襄倏然一怔,茶水好悬烫了手,“我······南京乡试,两次落第,只能随家严在任上,青莲,你,你应知我难处······”他结巴了。

苏大家仰面吸气,半响方道:“我知矣。”接过茶杯轻抿咽下,竟是如此苦的难言,烫的心疼,

“辟疆回去后专心读书吧,此行能与辟疆相聚,我已心满意足,家母疾疴缠绵,我亦不能久留,明然先生明日南下,邀我同行,这就,与君告别吧。”

“追腥逐臭之徒!”冒襄羞怒的涨红了脸,苏大家猛然站起,泪飞如雨,他一下子醒悟过来,急辩道:“是说那商贾,非是说青莲······”

他被心爱人与一商贾离去,刺伤到自尊,羞愤之语脱口而出,眼下却百口莫辩,说的是谁也不行啊。

苏大家惨然笑道:“我知辟疆,勿要多想分心,用功读书,唯愿辟疆早日高中,一展抱负,这就别过吧。”敛衽作礼匆匆下楼。

冒襄追下楼去,失魂落魄的看着苏大家上轿起行,伤心不可止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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