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江离人听说,江远山真的打了江映雪足足二十鞭子。下手是轻是重,她自是不清楚。倒是听闻在场的人说,那条鞭子发出的声响,一点儿也不含糊。
只是令江离人始料未及的是,这鞭声扬及甚远,竟惊动了在天禅寺虔心礼佛了半生的太夫人。
身为江远山的母亲,又是太皇太后的义妹,太夫人在长梅山庄的地位然是不可撼动。就算是一家之主江远山,也不敢有半分忤逆之意。
长梅山庄正厅。
太夫人坐在一家之主的位置上,华发高髻,体态端庄。左半边脸上,附着半个缟中带有一丝丝紫的假面,假面是蝴蝶的半个翅膀状。
她的衣衾比常人的要稍高一些,但仔细看的话,不难觑见她脖子处的伤疤。
二十年前,她遭遇了一场大火,丈夫为了救她而丧身火海。命是捡回来了,她的脸却毁了一大半。从此,她便终年戴着假面,也开始长居天禅寺。几十年来,极少回长梅山庄。
前世在永安几年,江离人就见过太夫人两次,相谈句数屈指可数,印象也是极为模糊。她只记得太夫人极其偏袒江映雪,从未正眼看过她。
“大夫人与雪儿现在还躺着呢吧?”大夫人幽幽出声,并瞥了一眼旁边的江离人。
江远山:“回母亲大人,是的。”
“看来你这个当丈夫的当爹的,下起手来也真是大公无私。”语气不轻不重,却让人听出了些责怪的意思。
“母亲大人,家法便是家法,孩儿从未想过要偏袒谁。”
太夫人点点头,扫了一眼孟三娘,最后把目光定在江离人身上。
“这两位就是四夫人与离人吧?”
孟三娘躬了躬身,“三娘见过太夫人。”
太夫人并不理会孟三娘,问:“听说这个月廿七,离人就要嫁去王府了。我这把老骨头,清静惯了,就不凑这个热闹了。来,你过来。”
江离人心怀忐忑地走到太夫人跟前,只见太夫人从广袖里面摸出个东西。定神一看,是一条金珠颈饰。链子由许许多多极细的玛瑙珠子连成,日光下呈赤色,吊坠是一颗似拇指头般大小的金珠。
这颈饰看着品相很是一般,要是说有什么出众之处的话,大抵就是这颗金珠子的做工了。金珠子表面上间镶有诸多小绿松石,再以金丝相连成多角形。看着很是精致独特。
“我也没什么东西好送你,这个你收下。”太夫人将手上的颈饰递过去。
“不用了太夫人,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好收您的。”
江离人抬头看她,第一次这般近距离接触。大抵是因为假面半掩着,她觉得太夫人并不似一个老妪。细看她的脸,细纹是有,却不太明显。肌肤甚至保养得比一般同龄人要好许多。
据说太夫人比太皇太后小却六七年,想来又是长年吃斋理佛,养生有道,当是不显老。
太夫人:“收下吧,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指不定哪日看着看着就顺眼了。”
老人家都这么说了,江离人也不敢再推脱。
“太夫人误会了,阿离并非觉得不顺眼,我收下便是。”却之不恭,她接过那条颈饰,“阿离谢过太夫人。”
前世嫁给杨晋,她无人问津甚至是人人唾弃。现在托了温东言的福,连太夫人都待她客气了许多。
人啊,一定不能在有气可争的时候糟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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