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人就像一根木桩一般,垂首立于一旁。这莫名令人怵惕的气氛,着实是在煎熬人。
温东言看着倒是波澜不起。
“启禀太皇太后,杨元成因本王拿到了他苟且当政的证据,故而狗急跳墙对本王起了杀意。依您看,本王是该杀他或是不该?”
太皇太后问温耿:“陛下,昭南王可将证据呈于你手了?”
温耿:“是的,皇祖母。杨元成官匪勾结、官商私通,这十多年来不断搜刮民脂民膏,令天舟城的子民长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所有证据,朕已一一阅过。”
太皇太后暗叹一声,沉默了许久。
“陛下打算如何审理这这桩罪案?”问完,她许是觉得多有不妥,又道:“毕竟杨家的功绩摆在那儿,他们的祖上,可都是随着元武帝南征北战过的……”
饶是谁都能听得出来,太皇太后这话里行间的,替杨家求情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皇祖母,朝政之事朕自有定夺。”
霎时间,整个长信宫杳然无声,寂静如斯。
温耿如此对太皇太后说话,这还是头一次。
往前温东言在南疆的时候,太皇太后也会问温耿一些朝纲问题,温耿也不拒绝地与她说上一道。
思及此处,太皇太后难免黯然伤神。
“皇祖母之意,朕了然于心。还请皇祖母放心,朕会与辅政大臣们商议此事的。”温耿又道。
“嗯……”
“长晏已与太皇太后请了安,该交代的也交代了。若是无事,长晏就先退了。”温东言依旧是没给过江离人一个目光。
太皇太后用眼神点了点江离人,又看回温东言。
“要将你未婚妻一并带走吗?”
温东言终于将目光投向江离人,此刻她看他的眼神,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温东言意简言赅:“不必。太皇太后若是中意,且就将她留在身旁侍奉您。”
江离人眼中的不可思议稍纵即逝,但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太皇太后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说:“如今离人不是还没入嫁王府吗?让她来伺候孤家,怕是言之过早了。”
话到此处,太皇太后又问了一句:“说起来,王府可择好黄道吉日了?”
温东言:“尚在观象。”
太皇太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离人,你就先与昭南王一道出宫吧。孤家今日还有些事,回头闲了再将你宣来。”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太皇太后的目光瞥向了温东言。
“是。”江离人如释重负。
温东言对江离人冷淡得很,看也未看一眼便转身走出长信宫。江离人没有犹豫,踩着碎步跟了出去。
太皇太后看着这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道:“你的皇兄这点倒是与先帝颇为相似。”
温耿不解:“皇祖母何意?”
“想当年,你父皇亦是如此,疏于女色。”停顿片刻,她继续说,“这天下人之心,无非贪念;贪念之处,无非人情无非名利。你父皇就是后者,满怀凌霄之志,心系江河万里、子民无数。”
温耿不语,他又怎能听不懂太皇太后话里的隐晦曲折?
自从温东言夺回南疆十一城,前朝后宫除了鲜有几人,人人自危。
要知道,南疆沦陷数十年,征伐未果的次数并不算少。
温东言却只用了三年时间,参透兵书,有的放矢地令其军力一度水涨船高。最后连战数月,终是夺回了这半壁江山。
不仅如此,他还平定了漠北的战乱。
这位曾经差一步就称帝的昭南王,如今几乎成了满朝文武既想铲除却又忌惮的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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